“說說……”我頓了一會。

顧漓笑著，期待我會說些什麼。

他笑起來眼尾微微上挑，面部輪廓乖張柔和，露出來的牙齒又白又整齊。

“你和程芷晴的事吧。”淡然道。

聽到這個名字，他的瞬間笑意消失在了嘴邊，喉尖忍不住微滾了滾。

那一向從容的淡定的臉上開始有了裂痕。

過了好半晌。

“程、芷、晴？”顧漓一字一句艱難地重複道，臉上的血色盡數褪盡。

看著他的反應，我眉眼染上了一抹淡淡愁緒，便藉著酒勁上來問了句：“她有那麼好嗎？”

程芷晴真的有那麼好嗎？

好到你願意和她在一起，好到你提起她時會難過，好到……你忘不了她嗎？

顧漓眼眸低垂著，像是在認真斟酌語言一般，慢慢悠悠地開口道：“也說不上多好吧，畢竟，比起我們倆好的回憶，吵架的時候會更多。不過她一開始明明那麼喜歡我，最後又那麼輕易地放棄我，讓我感覺自己真的像個笑話。”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喜歡她？話到嘴邊，我又換成了，“那你怎麼還沒忘了她？”

他嗓子堵的厲害，好一會兒，才小聲道：“她畢竟是我的初戀啊。”

顧漓從小缺失了家庭那份獨特的關愛，性格就比較認生，也比較慢熱。他不會主動與人搭話，也幾乎沒有人會像顏汐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他。長這麼大，身邊也並不是沒有人向他示過好，只不過識趣的人在他那碰兩次壁就果斷轉身走了，哪來的什麼朋友。

所以當謝熠在別人面前說，顧漓是我的好朋友時，他內心深處某個不知名的地方霎時便狠狠地觸動了。

而顧漓第一次和女生那麼近距離接觸，也是因為他唯一的朋友謝熠求他幫忙。

那個時候敏感又不善言辭的他，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和謝熠的關係在日漸疏遠。為了留住這個唯一的朋友，他便決定嘗試著妥協。

“說來也不怕你笑話，因為這真的是我第一次和除了家人以外女孩走的近，所以我一開始真的很緊張，害怕自己做不好，導致謝熠他的失敗。”

“但那段時間，程芷晴她什麼都沒做，只不過偶爾會默默搭著我的手，但給了當時的我很大的力量。”

“顏汐。”

“那種第一次的感覺太難忘了。”

第一次和異性親密接觸，第一次被一雙柔軟的小手牽著，第一次QQ聊天聊到凌晨兩點，第一次控制不住心臟的悸動……

顧漓覺得，這些都太難忘了。

安靜地聽完他的這些話，我的心彷彿被一把利刃插了進去，隱隱地泛起了一抹疼。

是啊……我比誰都能感同身受顧漓的話。

因為此刻在我對面坐著說這些話的人，便是我第一次喜歡上的男孩，也是屬於我刻骨銘心的存在。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喜歡的人，喜歡到即使看著自己清醒的意志逐漸淪陷，卻依然告訴自己，還想要一直喜歡下去。

倘若真的有那麼容易放下，怕是他們官宣的時候，我就已經把這份情感撇的乾乾淨淨的了，此刻又怎會與顧漓坐在這裡呢？

大概是那啤酒的後勁上來了。

我的腦袋開始突突地疼，時不時閃過程芷晴和他曾經親吻的畫面，這讓我的腦袋，疼痛越發地強烈了起來。

就在這時，我內心一股呼嘯而出的衝動湧了上來，隨即站了起來，微弓著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臉上輕輕嘬了一口。

這親暱的舉動，瞬間便讓顧漓感覺到渾身的血脈噴張。

我看著他震驚無比的眼神，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立刻便先發制人地問道，“這是第幾次？”

說著，我嘴巴又傾湊到顧漓臉的左邊，啵了一口，“這又是第幾次？”

額頭、嘴唇、下巴，我接連不斷地送上香吻，最後努力站直了身體，眼底一熱，澀著聲開口道。

“忘不了第一次……那麼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無窮次……反正，總是會有一次覆蓋掉你第一次那難忘的感覺，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不是嗎？”

“顧漓，我陪你。”

話畢，我又坐回了石凳上，轉頭看向旁邊的那棵桂花樹，眼底莫名又泛起了一片酸，顫著聲堅定道，“無論多久，我都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