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漓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顏母眸色微深，看向面前的少年，“你好，顧漓，我是顏汐的母親，就跟你媽媽一樣叫你小漓行嗎？”

顧漓被她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半晌後才低聲“嗯”了一聲。

好，朋，友。

聽到顧漓說的這三個字，我驀然地就想起了自己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也這樣在顧漓母親面前介紹過自己，剛平復不久的心律又激昂了起來，連忙握緊了揣著衣服口袋的手。

顏母目光一轉，又看向自己的女兒，瞳孔微眯，淡笑道：“汐汐呀，怎麼也不知道早點介紹你的好、朋、友給媽咪認識？”

“媽咪……”我立馬便對她示好地甜甜一笑，在心裡暗暗道請注意言辭！

“不過現在也不晚，這樣吧，”顏母翩然側過頭看向眾人，嘴角淡揚：“要不咱們兩家今晚去酒店吃吧，就當慶祝這兩個小朋友高考順利結束，從此邁入人生新篇章！”

聞言，顧念眉眼瞬的一彎，聲音淺淺地回道：“我覺得可以。”

兩個領導型人物都發話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有意見，都默聲以表贊同。

見狀，顏母眸色彌暖，走到顧念身旁，“咱們幾個大人擠擠，兩個小朋友就跟她哥哥坐一輛車，你覺得怎麼樣啊？”

我著實是害怕媽咪一個不小心口出什麼狂言，便緊跟其身後還拽了拽她的衣袖。

可惜無人予以理會。

片刻，顧念搭上旁邊顏母的手，輕笑道：“我覺得可以。”

就這樣。

我和顧漓坐上了哥哥的車，老顏和媽咪還有顧念則坐上了小叔的車。

兩輛車一路直驅市裡的酒店。

車內，顏母的手輕搭在顧念的手上，那乾癟瘦弱的觸感讓她既詫異又心疼。

“不知道汐汐媽媽是哪年的？”

“八零年的。”話音剛落，顏母也有些驚訝自己的嗓音居然如此暗啞。

“那我比你大一年。”顧念自嘲地一笑，嘴巴微微張開：“汐汐媽媽，我看起來是不是比實際年齡要大多了？”

這一問，車內氣氛漸凝息。

“沒有，你看著特別親切……”顏母側身看她，眼裡有著疼惜：“就像我姐姐一樣。”

“你有姐姐嗎？”

“沒呢，我只有個哥哥。”

“那我便作你一段時間的姐姐，如何？”顧念眸光微斂，微微一笑。

“好。”

顏母嘴角勾出淺淡的笑意，應允了顧念。直到後來，她才知道，為什麼顧念說的會是“一段時間”的姐姐。

“不怕你們笑話，我們家顧漓從小就沒有爸爸，”說話間，顧念腦海裡忽然閃過某次深夜裡小顧漓一個人蜷縮在沙發裡等她回家的模樣，心好似被碾壓過的疼：“他從小性格內向清冷，哪怕是與我也不算親近。”

“不知道是因為缺失了父愛，還是因為我忙於工作缺少了陪伴，這孩子打小就沉默寡言、脆弱敏感，又還總是自卑擰巴，我以前一直覺得時間會改變這一切，直到我確診癌症晚期……”

顧念緊掐著自己的指尖，彷彿這樣便能從中得到一些鼓勵。

沒一會兒，顏母就發現了，用自己柔軟的手扒在她的指縫中間。

“小汐……”頓了頓，顧念看了看顏母，眼神微顫，還帶著絲絲感激：“遇上你們顏家是我們母子倆人生中一個巨大的轉折點，因為小汐的出現，我得到了更好的治療，而顧漓眼裡也逐漸有了從前的那份童真，那是他本就該有的東西……”

顏母眉間顯出幾分憂傷，輕擁她入了懷裡，“阿姐，他們都是好孩子。”

“我知道，”顧念閉上了眼，嘴角綻出淺淺的弧，“所以，我曾經的那顆不安的心，已經慢慢在變得安定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