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起了小雨。

綿綿密密的雨絲，透著刺骨的冷意，這陰鬱的天空，不知是因為夜晚的來臨還是風雨的侵襲，那樣的黑，似乎是想要將人吞噬。

林叔還在外面。

我上了車，身上已有些許溼，顫著聲：“林叔，回……回家。”

靠座倚窗，微垂頭，假寐。

車裡明明開了暖氣，可我還覺得冷，從心底深處透出來刺骨的寒涼。風起時，就連空中的雨也偏了形狀，啪嗒啪嗒滴落下來，地上水暈漣漪陣陣。

總感覺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臨近新年之際，我病了，毫無徵兆，且又身心皆損。

家人的關心反倒讓我越發的不適，覺得自己好似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不僅控制不好自己的情感，還處處要他們關心照顧。

除夕年夜飯後。

老顏開啟電視看起了春晚，一家人像往年一樣在客廳裡守歲。

顏母微微蹙眉，看了我一眼，似想起什麼，問道：“汐汐寶貝，今晚是不是還沒吃藥？”

然後起身拿藥。

哥哥則默聲地給我接了杯熱水。

我一怔，隨即笑了笑：“謝謝哥。”

顏母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沒昨日那般燙了。”

昨天參加團建回來淋了雨，即使林叔把暖氣開到了最大，我仍然受了涼，一回到家就開始發起了高燒。

連燒了幾個小時，三十九度六。

我的小臉異常慘白，眼神也渙散無神，把爸媽急得嚇得連忙請了醫生在家裡照看了我一晚，情況才漸漸好轉。

我揚起唇角，喝了一小口熱水，又吃了幾粒藥，頓時感覺渾身溫軟疲憊。

坐了一會，實在累得慌。

嗓子發啞，我低聲地開口道：“爸，媽咪，哥，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回房休息了。”

昨天請的醫生已經回去了。

聞言，老顏挑了挑眉，語氣透露著焦急：“哪裡還不舒服？要不要緊，要不要爸帶你去醫院看看？”

顏母和顏昊的目光也同時看向我。

“不，不用，”我聲音有些結巴：“我就是渾身沒勁，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老顏嘆氣：“好，那你回房好好休息。”

聽著，卻不敢再看他們。

我心裡亂的很，緩緩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這些年來，第一次沒和家人守歲。

半臥躺在床上，我的思緒有些亂，腦海裡回想起與顧漓有關的一切，走廊上的他和程芷晴擁吻、眼神看向自己時的疏離……最後都變成了那道在廣播室那天台上悠揚的歌聲。

外面的煙花聲響了又停，停了又響。

不知過了多久。

“汐汐……”顏母掩門而入，眼神擔憂又關切。

我連忙低頭藏住眼中的淚意，下意識地說道：“媽咪，我沒事。”

語畢，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

顏母瞅著眼前了無生氣，一點也不似平時靈動可愛的女兒，心尖緊巴巴地疼。

她握住女兒的手腕，柔聲開口道：“汐汐，媽咪知道你心裡有事，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但是你要知道，媽咪永遠站在你身後，這個家也永遠是你的避風港。”

我咬了咬唇沒說話。

顏母輕擁著我入她懷裡，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