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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歪心

曹大元長這麼大從沒想過如此複雜的問題,這一夜讓他腦袋漲成兩個那麼大。

在思索中曹大元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劫匪綁架倪家大少爺與自己無關,是他們計劃在先,而自己僅是因為今晚留守碰巧被他們利用了,如果不同意幫他們,自己親生父母將要被燒死,自己也會一命嗚呼。其實倪家只要出錢贖人就不會出人命,倪家有的是錢,一定不會有事,事情一了,大家都相安無事,如此想著,心底的沉重和不安竟而煙消雲散。

曹大元敲響倪天嘯艙門時心裡交集多種複雜的情緒,手指與冰冷的艙門接觸時,那種背主求生痛到心裡去了。他知道自己從此將走上一條眾叛親離的路,背上不仁不義的罵名,以後回桃葉縣連一個熟人也不敢見。

他對自己說,“要活著,要父母活著,要贖小荔枝出來。”想到此,咬著牙用力敲門。

倪天嘯夜裡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不是心疼被搶的一船貨物,關鍵是別出人命。想著如果天明是順風,此地離家兩天水路,希望後面的路途別再出岔子了,他打消了報案的念頭,迷迷糊糊睡了一陣,忽然聽到有人敲艙門,一骨碌爬起來。

“天嘯哥,天亮了,雪也似乎要停了,咱們抓緊去水警衙門吧,早點報案了結好早點起錨回去呀。”

“大元,你的傷不痛了嗎?”

“好多了,只是有點頭暈。”

“算了,不去報案了,就當這趟船沒跑,或是做了筆虧損買賣吧!”倪天嘯說著伸了一下腰,他有一種疲憊感。

曹大元聽到倪天嘯說不報案了,內心不由吃了一驚,面上現出幾分焦躁的痕跡。

“你怎麼了?傷口又疼了嗎?你回艙躺著,從今天開始你休養多些日子,船上的事不用你操心。”倪天嘯看出曹大元臉上的異樣,以為他傷口又痛了,滿臉關切地問道。

“我的傷沒事,一陣陣的,過幾天就好了。天嘯哥,我覺得還是報一下案比較好,那怕是水警出面查案對咱們也是好事,就算如你說的能不能找回來無關緊要,但案一定要報,要不然這幫盜賊知道我們這些外來航運商被盜了連案也不敢報,今後豈不更放肆,放開膽來欺侮咱們呀。他們會說,倪家膽小怕事,一旦這件事在這塊地面的賊窩中傳開了,以後……”

倪天嘯聽了曹大元的話內心不由一驚。是呀,如果連案也不報,以後倪家的船還敢在揚州碼頭停靠嗎?

“好,去報案。”倪天嘯內心被激起一股豪氣。

曹大元悄悄舒了一口氣。

“你回艙吧,我叫王豆腐陪我去。”

“天嘯哥,還是我陪你去吧!這件事我有責任,也責無旁貸理應隨行。如果水警衙門要查案,我是當事人仍會來找我,何況我依稀可以認出劫匪的模樣身高等等。所以,還是我陪你去吧,另外如果我不去也會給別人留下話柄,今後也沒信心和弟兄們在河上跑船了。”曹大元說得非常誠懇,語調透著傷感。

倪天嘯拍拍他的肩說:“這件事不怪你,賊偷賊惦記,是防不勝防的事,好吧,你陪我去報案吧!”

倪天嘯內心確實不忍讓曹大元一同去的。讓劫匪打傷頭,本想著讓他多休息一會,既然執意要隨行也不忍拂了他的意,而且他說的也有道理,他是當事人,報案要當事人講述當時情況的。此時,倪天嘯想著曹大元對倪家的忠心耿耿,心裡流淌被感動的暖流。

倆人上岸走到一個叫板橋的地方,他們不知道這個叫板橋的地方與那個大畫家鄭板橋有沒有什麼聯絡,反正這裡多是竹林,路邊一叢叢一簇簇,也有連成片的,竹葉上有雪,梢上也有,有被壓彎了。竿和葉透著碧青,白雪掩映下又是一番景緻。

就在這時候,從百米處的小竹林裡跑出兩個人,兩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老藍布大褂,腰間扎著一條白色圍裙,遠看讓人想到是不是店裡跑堂的夥計。跑動中的兩個人擺手提膝一模一樣,跑動時膝蓋踢起老藍布大褂露出裡面黑色棉袍。他們衝著倪天嘯斜刺裡跑過來,遠遠看到他們嘴裡呵出的熱氣仿如抽菸人吐出的煙霧一般濃,遮了半個臉,但仍能看到另一半掛笑的臉。

跑近了,倪天嘯看清兩個人圍裙上繡著“得意樓”三個字,原來真是得意樓的夥計。

在兩名夥計由竹林裡跑過來時,倪天路已經停住腳步,立於原地,初時是因為好奇,後來還以為是遇到了熟人。

曹大元已經認出來了,他是認出倆人跑動時膝蓋掀起老藍布露出裡面的黑棉袍,昨晚那幫人就是穿著黑棉袍,但又不敢肯定,因為事先說好由他將倪天嘯帶到得意樓的。

“您是去水警衙門報案吧?”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是去報案?”倪天嘯反問道,同時與曹大元對視一眼,臉上不失疑惑。

“我不但知道,而且知道你們一定是昨夜被盜了一船瓷器,是仿製的雍正青瓷?”

倪天嘯眼前一亮。

“二位是?”

“我們是得意樓的夥計。”

曹大元已經聽出是昨晚最先上船用刀逼住自己的兩名小匪。

“我很奇怪,你們怎麼知道是我們被盜了一船瓷器?”倪天嘯問道。

“老遠就看出您二位是航運大商,這麼早從碼頭來,而且又腳步匆匆,一副有急事的樣子,我們猜測是貨物被盜了早起去水警司報案。要不然,這麼大冷天,雪還沒停,誰不想在被窩裡多懶一會。”

“那也不能確定我們的船被盜的就是瓷器吧!”倪天嘯仍不放心眼前這兩個人,他主要是想弄清楚他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