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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放他走吧

“信呢?”劉少堂猛地從破竹椅上站起來。

“天沒亮就塞進‘圩屯糧店’門縫裡了”。丁二毛說。

劉九衝上前,大聲說:“你他媽死到臨頭還胡說八道。”

劉少堂望著倪瑞軒王豆豆,頹然跌進竹椅裡。陳舊的破竹椅連同劉少堂蒼老的身體,在“咔嚓”聲中同時散架,攤在地上。

倪瑞軒上前攙扶起的劉少堂,幾綹白髮垂於劉少堂額前。

丁二毛見到少堂的狼狽不堪相,忍不住“哈哈”大笑。

張四皮走上前照著丁二毛厥起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腳,這腳踢中丁二毛尾骨,痛得丁二毛夾緊尾骨,身子一挺一挺,像春天排卵的蛤蟆,嘴裡“嗬嗬”呼叫,似哭似笑。

“信裡具體要求什麼時間贖人。”劉少堂陰沉地盯著丁二毛。

“我不認字,師爺說叫我放心去送信,師爺說劉少堂不敢殺你,信中明說了,隔天收到錢放人。”

“叔,他的話不可信,他是想攪亂我們心智,尋求脫身。”劉家文說。

劉少堂沒有看說話的劉家文,他不願相信是劉家文和劉九兩兄弟所為。劉少堂捋了捋額前的白髮,心灰暗如,盯著丁二毛的眼神失去了瑩瑩綠光。他心想,如果朱禿子綁架劉家昌與劉家文劉九此有關,他倆最想要丁二毛的命。

其實劉家文不想殺人,可是,這個人活著劉九就得死。

“叔,拿他來祭家昌弟。”劉九說。

“他是幫兇。”倪瑞軒說。

“算了,讓他走吧。”劉少堂有氣無力地說。

劉少堂完話往外走,走了幾步又走回來在劉家文耳邊說:“帶回鎮上放。”聲音雖小,還是讓在場的人聽到了。

昏暗的燈影下,沒人看到劉少堂老謀深算的眼晴閃過一道賊光,一閃即逝,無可捕捉。

丁二毛聽了劉少堂的話,熱淚盈眶,繼爾嗚咽成聲。

這晚,當四名小匪抬著朱成國在臨河鎮招搖過市,劉少堂正押著拉丁二毛的驢車走在河岸上。誰都沒想到,驢子和人疲憊不堪行走在顛簸不平的河岸,朱成國所乘的船與驢車水上陸地擦肩而過。

濃稠如墨的夜色裡,船槳與驢車車軸發出的聲音,不間斷重複,讓人疲憊煩躁。

“吱呀—”

“咿乃—”

……

驢車出鎮子,小船進鎮子。

驢車上有朱成國派來的探子,船上有劉少堂的兒子。

冥冥中上蒼安排命中註定有此一逢,還是純屬巧合。

劉少堂避開官道沿河岸前行。朱成國是突發奇想,離開臨河鎮前,重新打回小劉圩子。一是想到劉少堂為救獨子還在臨河鎮忙得不可開交;二是在打小劉圩搶一面之緣的小美人。第二條當即遭到朱師爺和二當家三當家的反對。師爺說並不是怕劉少堂,而是大當家傷沒完全好,萬一計劃不周出了漏子,麻煩就大了。其實朱成國內心也猶豫,卻又不好意思暴露在臉上。心想此次離開臨河鎮不知道何時再回來看看,這可是昔日耀武揚威過的地方,內心不捨。朱成國此舉另一層意思想讓弟兄們知道自己並不是害怕劉少堂,所以,他說再回鎮上走走。

最後還是朱師爺想出萬全之策,師爺自己帶弟兄攻打劉少堂老窩,順便將朱爺看上的小美人搶回來。二當家和三當家帶弟兄護送朱爺去臨河鎮走一趟。

師爺之所以自己去小劉圩子,他不希望節骨眼上出了差錯,眼下劉少堂不是非打不可,如果由二當家或三當家這兩個不動腦的莽漢前去,光知道拼命打,不知道儲存實力,得不償失。

“憾事呀,不能親自前往小劉圩子報一槍之仇。”朱成國仰天嘆息說道。

“朱爺您放心,這一槍之仇兄弟們替你報了,您就放心等訊息吧。”師爺說。

朦朦的夜色裡月亮剛露出半個臉,岸上行走的人幾乎同時望著暗淡的河面悠然而行的船隻,看不見船上有人,能聽到木漿划水平緩的聲音。劉少堂與行船交錯而過時,收回目光悶頭行走。

驢車碾過坑凹的路面發出沉重顛簸,裝在麻袋裡的丁二毛渴醒了。

劉少堂聽到麻袋裡的嗚呼聲。

於此同時,朱師爺帶領的土匪已經摸到小劉圩子圍牆邊。

船頭犁開靜默的河水,暗淡的星光下水波向兩岸緩緩散開。

船靠岸,朱成國由四名小匪用滑桿抬上岸。他屁股傷沒全好,不能坐,也不能穿褲子,肥大的屁股漏在外面,肚子上蓋大花床單,垂掛兩側,遮擋光溜溜屁股。四名小匪抬著他從碼頭上岸,晃晃蕩蕩從東到西招搖而來,前後各有四名背槍小匪開路和壓陣。前頭開路的幾名小匪肚子裡直髮笑,如果鎮子裡的人知道朱爺正光著屁股招搖過市,一定會成為大笑話鎮子裡傳開了。

街上行走的人紛紛駐足,看著這支奇怪的隊伍。有人藉著昏沉的燈光認出是朱成國時,驚訝的失聲說道:“咦,是朱禿子。”

傳聞朱禿子被劉少堂打爛屁股,鎮子裡的人再沒人見過他,而且糧店也關了。如今見他悠然自得躺在滑竿上,大腦袋賊光發亮,好奇又好笑。

朱成國經過自家糧店時,讓命抬滑竿小匪停下來,他到見糧店大門掛著大鐵鎖,裡面黑燈瞎火,“朱家糧店”四個字了無生氣,他閉上眼,不讓手下看到自己滿心悲哀,之後,敲敲竹杆說:“去劉少堂的“圩囤”糧店。”

眾匪驚訝。

“朱爺,師爺交待了,不讓走那條街。”抬滑竿的小匪說。

“不怕,走。劉少堂一門心思救他的瘸腿兒子,絕想不到我會回來。我就是要讓老狗日的看看,朱爺何時懼怕過他呀。”

陪他的二當家董鏢勸他不住,眾匪更是無奈,只好抬起滑竿往圩屯糧店走去。

今天活該朱成國出洋相,他自己是不害怕,沒想過幾名小匪心生怯意,誰都知道劉少堂的被綁的兒子就關在碼頭船艙,由三當家看著,再說劉少堂本就不好惹,這不是貓舔虎鬚送上門嗎?滑稽還沒到圩屯糧店,抬轎的小匪小腿已經發抖,朱成國坐在上面感到轎身的顫動。

“鎮定,膽小如鼠的廢物。”朱成國怒罵。

滑竿在顛簸中行進,不知誰點燃了一支天地響的炮丈,往天上飛的那頭沒往上,而是平行飛行,帶著濃煙鑽到滑竿下,撞在抬轎小匪的背上,轟一聲巨響。幾名小匪原本心裡就發毛,聽到第一聲爆炸已經三魂有兩魂出了竅,以為中了埋伏,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第二次爆炸落在腳下,嚇得四名抬滑竿的小匪扔了轎竿,趴在地上。多虧是前面兩個先撒手,前杆著地,朱禿子反應還夠敏捷,雙手撐了竹杆,躲過傷屁股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