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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老爺服藥

梅雨季節客少,再說城北地帶人煙稀疏。

董富給四個人開兩間上房,劉少堂獨自一間。

“氣色不如上次見你,眉間有黑中帶黃,你可要小心呀,女人要你這種老男人的命也就一兩晚的事。”董大嘴說完咧開大嘴自顧大笑,他已經恢復老朋友時常開帶腥味的玩笑話。

劉少堂不惱微笑說:“我大病一場,在床上躺了整過冬天,入春才下地,恢復沒多少日子。”劉少堂略帶傷感地說。

“先進房洗漱,休息好了出來吃飯。”

腳伕已經將兩包棉紗搬入上房。

劉少堂簡單洗漱,沒有休息,出客房找董富閒聊。

“生意還好吧。”劉少堂和董大嘴並肩站在屋簷下,望著陰沉的天。

“混一家人口肝皮飽,哪裡還想賺到什麼大錢。兵痞流氓白吃白住還要敲詐勒索,小生意人賺錢難呀。”董富沒有風趣,臉上佈滿悲情。

劉少堂無語。

“這個世道變幻莫測,有時我也想回鄉下種田為生,還穩當些。”董富眼望天際說。

“你以為鄉下就平靜嗎?我這次來就是為了買槍。跟你打聽現在城北的城防旅長還是原來的高旅長嗎?”劉少堂問。

“不是,現在是一個姓溫的團長,高旅長年前北上討伐為國捐軀了,骨灰運回南京還是從挹江門過的呢。”董大嘴說。

天漸暗,天空開始下雨,雨勢淅淅瀝瀝漸而越下越大。空中劃過閃電,降下響亮的炸雷。

劉少堂與董富退回客棧。

劉少堂聽說殺人如麻的高旅長命喪異地,心裡飄過一陣快意,終於還是死在別人槍口下,終有因果報應,劉少堂摸了摸懷中的手槍。

“城裡活不了,回我那邊,我給你地種,有房給你住。”

“你聽說了嗎?湖南廣東的地主給鎮壓了,土地財產全被分了,活下來的的沒幾個,你要小心了。”董富關切地說。

“千真萬確?”劉少堂眼睛瞪如雞蛋那麼大。

“老哥倆,我唬你?何況我安徽老家與你家鄉很近。”董富說。

劉少堂沉思不語,獨自在冷清的客棧內踱步,他突然想盡快結束此行。

“你和姓溫的團長熟嗎?”劉少堂問。

“不熟,但認識,他和衛兵來過這裡,到是常見他帶兵走過。”

“能幫我拉拉關係,買一批槍支彈藥,我要裝備民團。”

“我要探一下虛實,別莽撞了。這不是小事,弄不好要掉腦袋的。”董富表情嚴肅地說。

話說到這個份上,劉少堂知道董富會幫自己,劉少堂拿出二十塊大洋遞給董富,牽線需要花費。

晚上臨睡前,王豆豆端來煎熬好的中藥讓劉老爺喝。

臨行前少奶奶單獨交待過王豆豆路途勞頓,要擔心老爺舊病復發,按時煎藥,所以,住店後趕緊煎藥給劉少堂服。

倪瑞軒送老爺至臨河鎮碼頭棄驢登船,層層水波歸於岸,目視小船消失在霧裡。他的心情有如拉開封閉很久的窗簾,豁然明亮,或如移開覆於頭頂蔽日之蔭。他眼望遠離的小船長舒一口氣,整個身體輕飄了,如雪花,飛絮,飄飄灑灑,騰雲駕霧。

劉少堂走後第二天,倪瑞軒著手開始整修糧店。

劉菊妹代倪瑞軒修書一封,命人送去土梁村,請馮錦漢帶人進駐劉圩子,倪瑞軒自己捲起鋪蓋吃住在鎮上。

自馮錦漢與姐姐訂親,名份上馮錦漢成了倪瑞軒姐夫,雖倪瑞軒年齡大,得隨姐姐稱呼。只是尚未正式成親,倪瑞軒仍以大哥自居。

磚瓦石料備齊,工匠人馬召集了,只等倪瑞軒下令動工。

這天,倪瑞軒雙手叉腰立於圩屯糧店門前,微風吹動他長袍襟角,純白羊毛圍巾搭於胸前,劉菊妹花了幾天時間編織的。二八開分頭乾淨利落,上唇鬍鬚剛剛變濃修剪整齊,透著英俊,邁向成熟。

劉菊妹給他裝扮後,如此玉樹臨風,內心喜不自勝。盈月瞧在心裡,妒忌菊妹擁有自己愛的男人。

鞭炮燃起,噼噼叭叭火星飛迸,引來不少圍觀者。

朱成國的糧店關張,圩屯糧店關門不做生意,鎮人私下揣測倆人定是在暗中鬥狠。張喜子和民團隊員散在人群中,假裝是看熱鬧的閒人。

“這位少東家是老掌櫃的女婿,今後圩屯糧店在他手裡肯定紅火。”張喜子說。

“少掌櫃年少英俊,將來糧店生意肯定紅火。”另一個隊員說。

“那是,朱禿子如喪家之犬溜了,鎮上獨此一家糧店生意當然紅火。”

你一言我一語有聲有色眉飛色舞。

開工第一日,倪瑞軒宴請所有工匠,把派出所趙所長也請來。倪瑞軒心裡清楚,不管趙長生是地痞還是流氓,但他對付鎮上土混混還管用。請他吃喝,花點小錢買個舒心,倪瑞軒是從劉少堂身上學來的。賺錢要發揮錢的作用,該花的要花,讓錢發生作用是賺錢目的。劉少堂還說,警察是條狗,你把狗餵飽,狗才會了為你看家。

連續幾日,倪瑞軒與工匠同吃同住,當工程按部就班進入正常程式,倪瑞軒才把提起的心放下了。

這晚半夜時分,倪瑞軒做好個惡夢,他夢見劉菊妹捂著肚子滿地打滾叫肚子痛,臉色蒼白,汗水涔涔。嚇得倪瑞軒叫醒倪瑞冬,告訴他夢見菊妹要生了,說完獨自騎上騾子,踏著夜色隻身返回。

倪瑞冬不放心,叫醒張喜子暗中跟隨護送。

倪瑞軒心急如焚,高揮鞭子,騾蹄急奔,揚一路黃塵。

倪瑞軒進了劉圩子大門,月影已經西斜,騾子張大口噴氣,通體汗水。他把鞭和騾子交給隨後趕來的張喜子,撒腿往劉家跑。

倪瑞軒想著菊妹痛楚難忍,滿地滾爬,心急如焚。當他來到劉家大門前,守門的見是倪瑞軒,開門放他進入。

倪瑞軒走進院子,沒聽到菊妹哭聲,心裡踏實許多。想著夢終究是夢,啞然失笑。

倪瑞軒舒了口氣,輕手輕腳推門進入和菊妹住的房子,他不想吵醒菊妹。房內沒有動靜,他點亮油燈,扶燈細瞧房內床上不見菊妹,倪瑞軒大驚失色,搶出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