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幾隻鳥嘰嘰喳喳地飛過窗外,聖洛都市迎來了新的一天。
溫暖的陽光照進房間,照在被子上。米蘭抱著枕頭,翻了個身子。微風吹過她的金色長髮,桌上的盆栽隨風抖動,翠葉輕顫。空中散發著清新的氣息。
一陣電話聲響,擾了她的清夢。
米蘭在桌子上摸索半天,終於找到手機,對著螢幕隨手劃了一下。
“早上好,米蘭。”電話那頭是個女人的聲音。
米蘭軟綿綿地說:“不好意思,你是?”
“是我——伊萊。”
米蘭仔細地在腦海裡回憶“伊萊恩”這個名字,沒多久就想起了她是誰:“噢,伊萊,是你啊,最近還好嗎?”
伊萊笑了笑:“我很好。”轉而擔憂地說,“我想問問你,這兩天是否見到過我妹妹?”
“吉莉嗎?不,我沒有看見她。”米蘭稍稍睜開惺忪的睡眼,“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問?吉莉不是在家嗎?”
吉莉是從小和米蘭一起長大的,小學、中學一直到大學都在一起。不過從大學畢業以後,米蘭從鄰國的阿達市來到聖洛都市,吉莉則暫時留在了鄰國。
小時候去吉莉家玩兒時,她常會見到伊萊恩。
“不,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你知道的,吉莉安去上大學起,每晚都會打電話給我們的,可昨晚我們卻沒接到她的電話。我們有些擔心,不知道她是怎麼了。”聽上去伊萊有些為難,“她前段時間說要去旅遊,可昨天啟程去了聖洛都市後,就再沒聯絡我們了,我們猜她會不會去找過你。”
米蘭的確知道吉莉有這麼個習慣,她們在大學就住在同一個宿舍,吉莉每晚都會打電話給她的家人,從沒有間斷過。
“沒有啊,我都不知道她來了聖洛都市。”隔著電話米蘭都能感到伊萊的焦急,便安慰道,“別太擔心了,說不定她只是昨天有些事耽誤了吧。”
伊萊還是很擔憂:“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我剛打了她的電話,是關機的。”伊萊嘆了口氣,“看來也只能再等等了。如果你有她的訊息,一定要馬上聯絡我們。”
“當然,沒問題。嗯,再見。”米蘭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到一邊,準備再睡一會兒。
抱著軟和潔白的枕頭,她想到吉莉來了聖洛都市,十分高興,內心歡呼雀躍。翻來覆去,她就睡不著了。
和吉莉已經半年多沒見了,也不知道現在過得如何。
細細想來,米蘭還是有些擔心伊萊恩所說的。於是米蘭起身爬到床邊,又拿起手機。揉著眼睛,她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是2013年3月1日,週五8點21分。
她撥了吉莉的電話,但就和伊萊說的一樣,是關機的。想不明白是為什麼,她無奈地聳了聳肩。
差不多也該起床準備上班了,米蘭掀開被子,穿上拖鞋來到廚房,把麵包放進了烤麵包機。摸了摸亂糟糟的頭髮,她打著哈欠慢慢朝盥洗室走去。
不多久,烤麵包機“叮”一聲響了,米蘭從盥洗室不急不緩地走出來,一邊用頭梳整理髮梢。她咬著麵包,從冰箱裡拿出一盒牛奶倒進玻璃杯,走到了陽臺。
溫暖溼潤的風拂過她的臉頰,眺望著遠方,無數的摩天大樓背後有一座連綿起伏的山脈,山頂覆蓋著皚皚白雪,天空是清澈透明的。在地平線上鋪開的雪山像一對巨大潔白的羽翼長在這座城市的背上,蔚為壯觀,如詩如畫。
就像是天使的翅膀。米蘭靠在陽臺上想著。
喝了一口牛奶,那香甜的滋味讓她不禁回憶起曾經與吉莉相處的美好時光。
吉莉是個亞洲的移民者,小時候跟父母一起移民到了鄰國的阿達市,住在離米蘭不太遠的地方。
她們第一次認識是在公園,那是一年夏天,獨自一人的米蘭看見了正帶著一條西伯利亞雪橇犬在草坪上玩的吉莉。
吉莉面板白淨,一臉淘氣,長著雙眼皮,眼睛忽閃忽閃的,柔軟的黑色頭髮隨風擺動,笑聲爽朗。彼時的她拿著一個皮球,繞著樹幹和一條小哈士奇相互追逐著,笑聲傳遍了草坪。
那條哈士奇是菸灰色的,長著淺藍色的眼睛,尾巴像毛刷一樣,微微上翹。
米蘭大膽上前,對著她喊:“嘿,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嗎?”
吉莉停住了,哈士奇伸著舌頭,繞著她不停打轉。她笑嘻嘻地說:“當然可以,可是,你叫什麼名字呢?”
“米蘭·布萊克,你叫我米蘭就可以了。”米蘭大方地說。
吉莉抱著她的皮球點點頭:“我是吉莉·許,你好。”
米蘭指了指哈士奇:“那他呢?”
“這是史蒂芬。”吉莉安蹲下摸了摸哈士奇的頭說,“史蒂芬,這是米蘭,快去打個招呼吧。”
史蒂芬走上前,蹭蹭米蘭的小腿,然後“汪”地叫了一聲。
米蘭驚呼:“噢,天吶!他真是太聰明瞭!”
吉莉看起來有些得意:“要和他一起玩嗎?”
米蘭點點頭。
她記得,那天她倆一直玩到了天黑也沒有回家。她倆的父母找來,把她們狠狠地罵了一頓,米蘭才吐了吐舌頭跟吉莉道別。
轉眼,已經過去十二年了,她們的友誼一直如最初一般,從沒有發生過爭執。
小學時,她們會和彼此分享最喜歡的玩具,一起帶著史蒂芬到公園散步,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上了中學,她們會交換彼此的日記本,牽著手一起躺在草地上看著夜空數星星,聊她們喜歡的男生、不喜歡的老師、喜歡的音樂和不喜歡的食物;到大學後,她們會穿得像雙胞胎一樣去逛街、喝咖啡,在聖誕節那天交換親手織的圍巾和手套,到院子裡堆雪人,等到凍得面頰通紅時再一起到壁爐邊放聲大笑,然後對著聖誕樹頂端的天使許下她們的心願……
想到這些,米蘭臉上溢滿了幸福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揚著。
鬧鐘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回憶,她才反應過來該準備去上班了。
作為一個心理諮詢師,她每天都要面對很多有精神障礙或者心理問題的病人,但她喜歡這樣的工作,她很樂意驅走人們心裡的痛苦,添上歡樂與陽光。
抬起頭,一口喝完了玻璃杯裡的牛奶,她踩著輕盈的腳步,哼著小曲走進房間。
她從衣櫃裡拿出一件深藍色外套,這件外套還是她們大學畢業時吉莉送的。
穿上衣服後,米蘭對著鏡子化了個淡妝。撩撩自已美麗的金色長髮,她向鏡子中的自已拋個飛吻,就開心地拿上她的包出門去了。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米蘭皺著眉放下手機。
已經兩天過去了,她還是聯絡不上吉莉,也感到深深的擔憂。
按理說,吉莉既然到了洛聖都市,不可能這麼久都不聯絡自已,甚至還關機了。
她隱隱有些不安,心中七上八下,焦急地在辦公室裡踱步。
隨後,她撥通了伊萊的電話:“伊萊,吉莉有打電話回家嗎?”
“不,沒有。”伊萊的聲音很嚴肅,“米蘭,事情有些不對,吉莉絕不可能三天了都沒有聯絡我們。”
“我也是這麼想的,或許……我們應該報警。”米蘭猶豫地說。
伊萊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另外,我已經到洛聖都市了。”
“什麼?你現在在洛聖都市?”米蘭驚訝道。
“米蘭,這件事情絕不簡單。”伊萊鄭重地說,“我是從阿達市過來的,剛下飛機,正在去領事館的路上,如果可以的話,你也過來一趟吧。”
“沒問題,我馬上過去。”米蘭掛電話後,感到事情有些嚴重了。
她顧不得梳妝打扮,拿起外套立馬出了門,往鄰國駐洛聖都市的領事館趕去。
當她到達領事館的時候,正看到伊萊拖著行李箱從領事館裡走出來,在和一個黑西裝的男人告別。
伊萊和他握手:“謝謝您,雅各布領事。”
雅各布領事鄭重地說:“伊萊女士,請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妥善處理這件事的。”
“伊萊,怎麼樣了?”米蘭達下了車,關上車門,上前焦急地問。
“領事館已經聯絡了警方,應該很快會就會立案調查的。”伊萊的臉色不是很好,旅途的疲勞和幾天來對吉莉的擔憂都疊在一起,深深壓抑著她。
吉莉每天都會和家裡打電話,此時突然斷了聯絡,雅各布領事也相信她確實是失蹤了,會馬上要求警方插手這件事的。
雖然本國失蹤的人成百上千,但吉莉是從鄰國來到洛聖都市失蹤的,這作為一個國際案件,必然會引起洛聖都市警方的重視。再加上吉莉是個亞洲的移民者,情況就更加複雜了。
米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對了,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人在洛聖都市。我是說,也許吉莉在他那兒。”
“誰?”伊萊好像有了些希望。
“她的男友,叫尼斯。”
“尼斯?”
“是的,那是她快畢業時認識的男友,我見過的次數不多,但我有他的電話,要問問嗎?”米蘭搖搖手機。
“當然。”
米蘭立刻撥了尼斯的電話:“嗨,尼斯,是我,米蘭。”
“噢,米蘭,我正要找你呢。”尼斯的聲音聽上去也有些焦急。
“找我?怎麼了?”米蘭疑惑地說。
“吉莉在你那兒嗎?”她們還沒問,尼斯倒是先問了她們。
聽見這句話,米蘭愣住了,和伊萊對視了一眼,然後說:“她不在我這兒,我倒是想問,她有去找過你嗎?”
“不,她前幾天告訴我要來洛聖都市,我還高興呢。可是第二天就聯絡不上她了,我一直打她的電話都是關機的,我猜她會不會去找你了……”尼斯察覺到了氣氛不太對,說話漸漸慢下來,“難道,你也在找她?”
米蘭無奈地嘆一口氣:“不僅是我,吉莉連和她家裡的聯絡都斷了,她姐姐伊萊已經來了洛聖都市,也在找她。”
“噢,吉莉怎麼會突然就失蹤了?看來我得馬上去報警了!”尼斯驚呼。
“不用了,我們已經找了領事館,他們會處理的。”米蘭說。
尼斯猶豫了會兒:“嗯……好吧,但願他們能找到吉莉。”
掛了電話,米蘭看到伊萊一臉的失落,她安慰道:“別擔心,吉莉一定會沒事的。”
伊萊輕輕點頭,但表情還是十分擔憂。
米蘭強自微笑著說:“有找到住的地方嗎?要不就來我家吧。”
伊萊揉著太陽穴說道:“好的,謝謝你。”
米蘭心中越來越不安了:吉莉,我最好的朋友,你究竟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