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起天打團細節處理的很好，連路人都忍不住打字誇讚，想要下一把組上顏起天一起玩。

他一邊拆塔一邊回覆，「有償接陪。」

一副不被吹捧而迷惑，坐看雲捲雲舒的模樣。

李妍不放過任何一個給顏起天打響名聲的機會，接了一句，「關注司空震音符直播間，交個朋友，有空可以一起玩。」

「隊友」「虞姬」：「……甄姬也是主播？」

「李妍」「甄姬」：「我不是，你放心，我是司空震的粉絲，他天天帶粉」

「隊友」「蔡文姬」：「老公要不我們去粉一下這個主播」

「隊友」「虞姬」：「咱就是想說免費帶的嗎？」

「李妍」「甄姬」：「覺得主播打得好可以要刷點禮物，主播也要吃飯的嘛」

“姐姐，你怎麼一點宣傳機會都不放過啊。”說話間，顏起天將對面大水晶拆爆，他又點起一根菸，語氣中透著無奈。

作為老闆，打遊戲的時候應當是放鬆狀態，這姐姐怎麼一點沒讓自己閒著。

“粉絲都是這麼來的嘛。”李妍在給顏起天盤算，顏起天已經明說不接許茜的單了，他現在直播收入就是「子子」的禮物，不知道他平時還有沒有接其他單子，還有沒有其他工作。

但只憑子子一個固定有效粉絲，顏起天的月收入達不到3000的低保要求。作為他的行管，李妍得想辦法。

李妍問顏起天，“你不是想多掙點嗎？難道我誤會了？”

“是想。”顏起天吹走眼前的煙霧，“但這兩人刷不了。”

他一眼就看出來，他們是情侶，遊戲關係等級不高，上來就想白嫖，而且連面板都沒買。

遊戲都不花錢，直播間裡更不會花錢。

但是基礎粉絲也是有必要的，不排除成為固定粉絲後，他們生活水平會上來，生活追求也會改變。只是這個轉變的週期會有點長。

顏起天並不想吸引這種消費轉變週期太長的粉絲。

李妍理清自己的事情後，開始關注起組群裡的人掙錢的初衷，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事情的方向和目的，“對了，我之前一直想問你，還在上學嗎？”

“不上學了。”顏起天咬了下後槽牙，欲言又止。

“怎麼不上了啊？”感覺到對方的猶豫，李妍決定繼續追問下去，“看你一提到掙錢會很感興趣，不知道是不是有經濟上的壓力，當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是，要掙錢還債。”顏起天言簡意賅，如實交代。

儘管他與李妍只有過線上的交流，可無論是他的觀察體會還是直覺反饋，都在告訴他，這個姐姐可以相信。

“這債不能是你欠的吧？你雖說年紀小，可接觸了發現人是很警惕也很聰明的。”李妍說出心中所想。能夠推斷的還有顏起天或許已經在社會上歷練了一段時間才有這樣的警惕。

可他依然有著男高生的原則底線和傲氣在，顏起天應該是高中未讀完就輟學了。李妍思索著，拇指輕輕敲打手機邊緣。

“債是家裡做生意欠的。姐姐。”顏起天聲音忽然輕笑一聲。“我高二那年還是念的海東市最好的私立學校，有一天高利貸上門討債，才知道我爸瞞不住也撐不下去了。”

被撕了包裝的礦泉水瓶裡浮滿了菸頭，顏起天拿起來晃了晃，猛吸一口手中快燃盡的菸頭，又丟了一根下去。

顏起天沒提到的還有父親病倒了，家裡的大房子換成了小房子，他的繼母要留在家中照顧父親和小兒子，她還以小兒子年紀還小仍需要上學為理由，提出讓顏起天輟學打工還債。

可其實繼母就是看不上顏起天，覺得他成績不好，在學校只不過是與一群紈絝子弟遊手好閒混日子，不成大器，交這個昂貴的學費只會增加家裡的負擔。不如一家人專心培養小兒子成才。

輟學的事是父親來找他商量的。父親預設了繼母的說法。

家裡經濟來源沒有崩塌之前，除去極少的陪伴和關心，父親在物質上從未虧待過他。

出事之後，父親頭髮花白的快，眼裡時常佈滿血絲。請求他輟學那天，父親神色為難，像是猶豫了很久，繼母陪同在旁，一言不發。

反倒是顏起天表現的很輕鬆，他坐在父親和繼母對面，仰著頭笑，“不念就不念了，我出去掙錢就是。”

就這一句話，他放棄了學校裡苦心辦起的拳擊社，他被分手，被同學背地裡討論質疑。

他在無數個深夜裡想起校園球場上一起談笑風生的兄弟，還有在擁擠的飯堂排著隊，被仰慕者在身後偷偷議論的，被兄弟們起鬨的畫面。

這些少年心事，再也無人訴說。

輟學後他去做了一些便利店和展會的兼職，那些只需要提供學生證就能以勤工儉學為由上班。

後來覺得憑這點兼職工資填補家中經濟的大窟窿太過渺茫。

顏起天開始透過學校結實的豪門朋友關係，參與地下斯諾克的賭球遊戲，他做東家賺中間那一手。

當時是最著急要錢還第一筆債的時候，短短几個月，顏起天狠賺了一波，見好就收，那群紈絝子弟覺得這樣不地道，便暗自將他排擠走。

顏起天知道應當有來有往，但他沒有辦法。

離開地下桌球場後，顏起天輾轉去了一個地下拳館當陪練，也就是給他拍拳擊廣告圖的那家拳館。

那邊偶爾會有一些要求比較苛刻和變態的客戶，工作存在致傷致殘的可能，嚴重的還會直接在臺上喪命，顏起天想都沒想便籤了知情書和合同。

他比誰都不在意這一條賤命。

從此身上也多了奇奇怪怪的傷疤，比如有些客戶要求帶指虎上場訓練，其實不過是想透過傷害和攻擊他人的方式滿足內心扭曲的快樂。

可是客戶願意多出五倍的陪練價格，顏起天眼都不眨就簽了字。

那次陪練結束後，顏起天調休了三天，渾身都是指虎攻擊下的傷。在左臉下顎處和肩背上都留下了難以修復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