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橘黃色的燈光灑在女人的頭頂,在眼瞼處投射出一片陰影,顯得她的神情晦暗不明。
“進來吧。”看著門外的中年女人和男人,鄭春華表情不鹹不淡地說,語氣也說不上熱絡。
中年男女進屋,他們身後跟著一個耷拉著腦袋的女生,臉上還有明顯的淚痕,但巴掌印已經消下去了。
屋內是氣派又內斂的典型中式裝修。
有些家居都不年輕了,和它們的主人一樣。
但卻絕不會讓人瞧不起,反倒無聲地顯露著權勢的力量。
“大姐,這些人參都是好貨,我去東北迴來前,特地給你帶的,”中年女人進來後,熱情地說,“年份都上百,可滋補了。”
鄭春華一眼也沒看那些包裝精美的禮物,而是坐下後,給兩人示意了個手勢,讓他們也就坐。
隨後開門見山地說,“你們嬌嬌這次可犯了大錯了。”
中年女人變了臉色,她身邊的男人慌張地瞧了自家媳婦一眼。
只見她略一思索,厲聲對自己的女兒說,“嬌嬌,站起來,誰讓你坐下了,沒大沒小的,給咱們姑姑認個錯。”
“姑姑,我錯了——”鄭嬌嬌憋了半晌,憋出這麼一句乾巴巴的話來。
“大姐,都是小孩子不懂事。誰小時候不犯錯呀,還記得當年我打碎了咱爹的玉瓷盤,都是大姐你給我求的情,不然我早被爹打死了,今兒個還能跟你敘舊……”
聽著三妹鄭金妹滔滔不絕的回憶往事,這會兒鄭春華臉上的怒意和心中的冰霜也都軟化了些。
畢竟是一家人,鄭春華膝下沒有子女,對這個侄女一直是當成親閨女看待的。
“三妹,現在可不比二十年前啊——”她喝了口茶水,意味深長地說。
“確實,以前但凡有個能說上話的,啥事都辦成了。”鄭金妹說罷,長嘆短吁了一陣,隨後又試探性地開口:
“但到底,這個社會終歸還是人情社會,大姐你看看能不能找人幫幫忙,通融通融,鄭嬌嬌好不容易才上了個重高啊!不至於因為一點誰都會犯的錯誤,就把這輩子都毀了啊!”
說罷,鄭金妹掩面假裝抹眼淚。
“嬌嬌畢竟是咱們鄭家人,自然沒有不幫襯的道理——”鄭春華慢悠悠地說,“雖說教育局裡現在的領導班子,大半是咱爹當年提攜的,但今時不同往日,爹已經走了三年了。請人辦事,光靠人情可能還差了點意思。”
“大姐,放心,求人辦事自然少不了禮。”三妹一聽這話就知道有戲,“大姐,為了嬌嬌,多貴重的禮我也得出啊!咱爹當年教育過我們姐妹倆的,禮到事成!”
許是這句話又勾起了鄭春華的童年回憶,她軟和了臉色與聲調,對一旁發著抖、裝鵪鶉的鄭嬌嬌說,“嬌嬌,坐下吧,來姑姑家還這麼拘謹做什麼。都是一家人——”
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從廚房裡健步走出來,端著白玉質的盤子,“小姨子,小姨夫都來了,喝點茶吧。”
而這個人,不是正涵中學的黃校,又是誰呢?
……
只不過,課堂上的西茜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她對這些情況自然不會知道。
不過當中午的集會,做周結的時候:
聽到對鄭嬌嬌的處置只有停學兩週和記過處分時,西茜大概也能猜到了。
禮堂裡響起了嗡嗡聲,鄭嬌嬌的事情在這幾天已經發酵得人盡皆知了。
“怎麼才記過?”夜子清不服氣地嚷道,“應該蹲半個月的看守所。”
“對啊,這懲罰也太輕了,根本就是罪過於罰嘛!”何玲抱臂附和道。
6班,7班,甚至包括5班的不少人,對這個處罰力度都覺得不夠。
“有內幕!肯定有內幕!”宇璨豎起一根食指甩著說。
“直接判那個鄭什麼玩意‘死刑立即執行’算了,真不想再看到那張馬臉了。”最近比較沉默的吳文博突然發言。
鄭婷舒不高興了,“你把名字說完整點行嗎?是鄭嬌嬌。”
周圍幾人鬨笑了一會兒。吳文博的臉漲紅了。
“你以後千萬別去學法,”西茜笑著說,“你當法官我害怕。”
“不犯法你怕什麼?”吳文博反問。
西茜摸著下巴沉思了一下,想著自己繫結的系統,“……這很難說。”
【宿主你在想什麼!不務正業不是邪門歪道,別汙衊我名聲!】系統氣惱地在西茜腦子裡嚷道。
【不好意思,我還以為——】西茜毫無誠意地在心裡說。
系統聞言默默流下兩行清淚,【宿主,你可真讓人心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