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開始告訴我?這樣也好讓我表現的與他更加志趣相投,好再忽悠些許,所以這件事情說起來呀,是你的不對”,常歲當然能夠看得出來,狹沙這根本就是在無理取鬧的開玩笑,與他相處這兩日之間,常歲已經能夠適應狹沙的這種性格了,他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好似正兒八經的人,但實際上心裡面卻住著一個神經病的傢伙。
假如一開始的時候,常歲對狹沙還有一絲感謝之情,那麼在這個時候,常歲已經徹底忘記了自己要寄人籬下的這件事情,只見她直介面無遮攔咄咄逼人的說道“我知道你是個瞎子,但我知道你的心不瞎,我倒想看看你是怎麼算命的”。
常歲說罷,便挑釁一笑,將自己的手給放在了前方的手墊之上,緊接著繼續說道“我給你十文錢,你也給我算一卦”。
可能是這狹沙也沒有料到常歲會和自己這麼玩,所以坐在原地怔了怔,過了好一會兒才算是反應過來,然後繼續一副笑語妍妍的模樣,卻並未去觸碰常歲的雙手,只是兀自說道“你的命,十文錢可算不起”。
“那個富貴公子可是出自官宦之家啊,而我不過只是普通的一介女流,他的命十文錢可算,我的命十文錢就不可算了?”
常歲也是因為覺得狹沙和自己故弄玄虛,實在是有些多餘,這個時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嗆聲。
然而狹沙這個時候,似乎並不想要在這個問題上面再多發表自己的意見,所以只見他無奈的笑了笑,然後揮了揮手,用一種恍若寵溺的語氣,接著說道“看來今天不打發掉你這個小祖宗,你便不會離開這個座位了,你若不離開,我這生意又該怎麼做?所以啊,為了混一口飯吃,我便告訴你吧”。
“你可別拿忽悠剛剛那個傢伙的那一套來忽悠我”常歲微微向前,對著狹沙說完了這一句略帶警告的話之後,便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雙手環胸等著他的解釋。
狹沙自然是知道剛剛路過的人具體是誰,嚴格意義來說,今天路過的比較重要的幾個人,狹沙都知道對方的家底。
畢竟怎麼說,他也是亓國帝都的江湖百曉生,就算是街邊的一個阿貓阿狗,他如果仔細掰扯起來的話,搞不好也能尋到人家的祖宗十八代。
雖然這句話說起來似乎有些誇張,但是在某些程度上來說,道理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剛剛路過的那個人,狹沙自然也是知道地方家底。
只是具體狹沙如何分辨的,他自己並未在這個問題上多言,而常歲也就不會太過打破沙鍋問到底這個事情,要知道,按照他們兩個的身份,常歲上來就質問狹沙,本來已經足夠出格了。
他們二人之間非親非故,唯一的聯絡也不過是休涯託孤,而就按照這個關係作出發點的話,常歲也不應該如此對狹沙說話,畢竟她一沒有資格二沒有立場。
狹沙也是根本沒有必要和她解釋那麼多,畢竟誰又不欠誰的。
而狹沙也是因為知道他是誰,知道他家裡的變故,所以這個時候他才宰了對方一通。
雖然這麼做似乎有些不夠人道,但是狹沙告訴了常歲四個字,讓常歲一瞬間無言以對。
無奸不商。
對,就是無奸不商,狹沙還說了,自己做的本來就不是正經生意,他也不是什麼正經人,所以也根本沒有什麼良心可言。
嘖嘖嘖,這看透了生活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不過狹沙不會告訴常歲的是,他之所以會宰個富貴公子一通,很大一部分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具體的私心是為何,他自然不會說。
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他也可以選擇不說。
聽完了狹沙的話之後,常歲便忍不住在心裡面感慨,看來自己之前那個想要擺攤算命的想法,最好還是打消為妙。
首先是她常歲根本不懂算命,再說她也沒有像狹沙這樣的知識儲備,對這些平日裡來來往往的人,常歲更是沒有任何的瞭解,既然如此的話,她還幹什麼算命呀?不如直接弄點東西來抽獎,稍微做一些新奇的營銷策略,估計都比自己擺攤算命賺的多。
不過常歲怎麼也沒有想到,剛剛那個富貴公子,竟然是昨日突然死亡的尚書大人的兒子。
尚書大人呂淺生一共有兩個兒子,一個是正宮夫人所生,一個則是妾室所生,雖然呂淺生對待這兩個兒子可以說是毫無差別,均視如己出,但是在這樣尊卑分明的古代,嫡出就是嫡出,庶出就是庶出,庶出的心,從小就是自卑的。
甚至因為他是庶出的原因,所以不管在任何事情發生之時,都必須排在嫡出之後,哪怕這個富貴公子其實家裡邊的哥哥,也根本無濟於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富貴公子,不僅僅在家裡面不怎麼受待見,他自己也並不是特別的有才能,相反他那個弟弟倒是七步成詩,從小便是天之驕子,平日裡別說琴棋書畫,就是騎馬打獵也要比他高出幾籌,在家族之中,優秀的孩子總會遭受到格外的疼愛,再加上他又是嫡出,母親又是家裡的正宮,所以久而久之,他們兄弟兩人之間,便早已生嫌隙。
也是這個時候常歲才知道,原來前不久,差點橫死街頭的那個尚書兒子,便是這個富貴公子的弟弟,並且很有可能,他弟弟之所以差一點點出現意外,也是他這個哥哥一手促成的。
只是狹沙並沒有和常歲說太多關於這件事情的內容,畢竟這已屬於題外話,常歲也就並不好多問。
現在呂淺生死於非命,在京門府役尚且還沒有給出一個結案之前,整個尚書府其實已然亂作一團。
作為正宮的尚書夫人,再加上因為自己是縣主身份的加持,所以自然是表面上起來維持大局的那一位主人,而她來維持大局的話,肯定會將所有有利的一切,偏向於自己的兒子,而且因為現在這兩個兒子已經到了而立的年紀,尚書大人一死,他們誓必要拆夥分家,一分家的話,這家底細軟屋舍農田等等裡裡外外的財務,肯定會引來不少的糾紛。
雖然那個富貴公子的父親屍骨未寒,但是這個時候,他其實已經早早的和自己的母親開始打算起來,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最大的利益。
別說天家薄情,這豪門官邸,何嘗不是皇家縮影?可能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因為庶出身份的原因,他就和自己的父親,沒有太多的感情了吧?常歲如此想著,便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詢問,畢竟說白了,這是人家的家事,和她常歲又有什麼因果關係?她現在只一心的想要知道,這把扇子的主人是誰,這才是她目前所期待的事情。
而在意識到狹沙對於亓國帝都的每一個人都如此瞭解之後,常歲的心裡面便升騰出來了一絲別樣的疑惑,既然他對陌生人如此瞭解,那麼關於這把扇子,狹沙不可能不知道。
根據之前那個富家公子的口述,這把扇子的主人也是目前齊國官宦之家的後代,像狹沙這樣的人,他連路邊一個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都能數出別人的祖宗十八代,那麼對於目前整個亓國朝廷的人,他應該更是瞭解才對。
這把扇子,絕對是讓人過目不忘的存在,可是他卻告訴自己併為見過。
難不成是這個傢伙,在和自己隱瞞什麼?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已經起身從新去到一旁潛伏繼續做僚機的常歲,心裡面突然升騰出了一絲警惕,似乎好像在剛剛的時候,常歲已經徹底忘記了自己,應該要警惕一下眼前這個人的想法,直到現在才算是反應過來。
可能是因為常歲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關係,所以她又重新回想起來了,剛剛狹沙同自己說的那一番話,當時他剛剛伸出手,要讓對方給自己算命,可是狹沙卻說她的名字算不起。
如果這是狹沙在開玩笑,那也就罷了,但是他在說話的時候,雖然用的是一種開玩笑的姿態,包括表情也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然而不知為何,常歲就是覺得他這句話別有深意。
為什麼她的名子算不起?是因為狹沙根本不會算命?畢竟他剛剛佯裝自己會算命的模樣,也僅僅是因為他對剛剛那個富家公子足夠了解,所以狹沙不給自己算命的原因,也很有可能是因為對自己一無所知,這麼解釋的話,似乎好像還有些道理。
但願這是最好的解釋。
自然,也有最壞的解釋。
狹沙不是一個普通人,他什麼事情似乎都知道,具體他為什麼知道這些事情,並且如此的事無鉅細,這就是人家吃飯的本事了,既然如此,那麼關於她是戈羅的這件事情,狹沙又是否知道呢?雖然一開始休涯將自己託付給了這個人,可以證明休涯是信任狹沙的,但是不知為何,常歲就是對這個狹沙抱有一定的懷疑。
不過懷疑歸懷疑,好在這一段時間之內,狹沙好像對自己沒有展露出來什麼不太好的企圖,所以常歲也就並沒有準備和他太過疏離見外,雖然自己在他這裡算是寄人籬下吧,但是好歹也能夠得到一些自己之前並不知道的訊息。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利用狹沙目前在這城南一片的人脈,好在這個地方安身立命下去,不然的話,僅僅憑藉常歲孤身一人,並且暗地裡面還有這麼多人想要娶了她性命的情況下,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放肆闖蕩,那真的是有夠讓人提心吊膽的。
權衡利弊之下,常歲覺得自己目前為止還是先和狹沙和平共處才為上策,所以也就並沒有再過多的試探,畢竟狹沙是一個聰明人,很多時候話根本不用說全,只需要說一半,他的心裡就能夠明白。
也就是因為狹沙太過聰明,所以常歲才不敢在他面前露出太多的馬腳。
不過這個時候常歲也沒有什麼心思去幹別的了,畢竟現在和狹沙的合作,她覺得還真的是一筆很不錯的生意。
就這樣插科打諢,才不過三日光景,常歲便略微算了一下自己的分紅。
突然間感覺自己好像還挺有錢的。
或許,她馬上就要走上人生巔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