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國帝都之外,十里長亭之中。
“前面便是亓國帝都,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入夜,那時便可進城”休涯對著馬車之中的常歲說完之後,便是與自己的幾個手下微微散開,也算是稍作休息整頓一番,但是他們幾個人的視線依然落在馬車之上。
畢竟他們不能夠顯得自己特別刻意的緊張馬車之中的那個人,雖然作為暗衛,這種情況是他們職責所在,但是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度,這個度如果少了或者是多了,其實都不正常。
如果稍微露出不正常的一些東西的話,便很容易引人注目。
他們現在要做的,正是不要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免得引禍上身。
這裡可是亓國帝都之外,完全就是一個龍蛇混雜之地,什麼人幾乎都有,再加上最近亓國帝都不管是皇室還是朝野,都似乎是有不安的跡象,在這種情況之下,休涯他們更是要小心翼翼,莫要引人耳目這是重中之重。
現在的局面之於休涯他們來說,可以說是非常的嚴峻,首先是常歲的失憶讓他們接下來的計劃全線停滯,不知道這次的接頭人是何許人也,具體又生在何方,而且關於極地那邊,至今為止依然沒有訊息,這讓休涯不得不感覺到不安。
不知道是自己的人被暗地裡邊的那些傢伙給狙擊了,還是極地那邊出了什麼問題,不然的話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按理說總該有些訊息回來才對,可是,依然杳無音訊。
這讓休涯整個人的精神不得不隨時隨地的緊繃起來,尤其是目前主上也就是常歲的狀態一直時好時壞,記憶更是零零散散,更是讓休涯的心裡揣揣不安,但是他又不能夠表現出來,因為現在常歲處於一個沒有辦法決定大事情的狀態之中,所以接下來所有的計劃,他都必須要早做定奪穩定全域性,這是他的責任。
而馬車之中的常歲已經顛簸了三日,這三日的光景之中,她就好像是上了一個補習班一樣,還是那種急救的補習班,所以常歲對這個世界的設定還有目前自己的身份,國家之間的聯絡,自己與這些暗衛的淵源,包括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瞭解,雖然這些知識大部分也都是囫圇吞棗,不過好在自己現在也不是睜眼瞎了。
而且對於天黑之後進城這件事情,常歲在之前也已經被休涯告知,無非是他們這一次來往帝都,可以說是肩負重任,但是可惜的是,常歲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在魂魄離體的那一刻,什麼都沒有留下來,所以現在的她基本上可以說是大腦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而之前派回去通風報信的人,也還沒有從極地帶回來訊息,介於種種事蹟之下,常歲便知道,他們只能夠按照之前的計劃一步一步來。
之前休涯接到的命令是護送戈羅入夜進城,雖然目前他們並不知道在哪裡接頭,接頭人又是具體姓甚名誰,不過現在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然而就算是摔破罐子,他們也必須摔的悄無聲息,免得被有心之人發現蹤跡。
這三天裡面,休涯可以說是想盡了辦法試圖恢復戈羅的記憶,但是事實證明,軟硬兼施之下,依然無濟於事,而常歲說對於休涯的這一份努力,也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明面兒上卻沒有辦法多說什麼,畢竟她應該怎麼說呢?告訴休涯現在這一具身體裡邊裝著的已經不是戈羅的靈魂了?而是一個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的靈魂?恐怕休涯會一件把自己給殺了的吧。
介於這般事件發生的機率非常的高,所以常歲也就不再提及自己失憶的這件事情,也並未再在恢復記憶這件事情上面又做文章,而是絕對的服於休涯。
以至於讓休涯誠惶誠恐,要知道,昔日能夠說的動戈羅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極地主人凜後。
不過好在常歲姿態端的夠穩,不然休涯一時之間還真的是承受不住。
“進入帝都之後,你們切記再稱呼我為先生,這一點在心中再三謹記,最好還是不要引人耳目”常歲在馬車之中言語的聲響其實並不是很大,但是她卻知曉休涯一定聽得到。
因為自從常歲見到了休涯之後,休涯便一直圍繞在自己的身邊,可謂是孜孜不倦寸步不離,就算是常歲在河邊洗漱的時候,休涯也會背對著自己僅僅隔開只有五步的距離,生怕一個不留神,常歲就會人間蒸發一般。
一開始的時候,常歲還對這種類似於監控的保護有一些不習慣,而且她還考慮過一個問題,這可是古代啊,古代對於男女授受不親的這件事情可以說是非常看重的,關於這一點許多影視作品裡也有體現,但是看休涯這輕車熟路的模樣,似乎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並不是在意這些東西的人,幸好常歲生在現代,對這種男女之間的關係多多少少接受的範圍也比較大,反正量他休涯也沒有膽子逾越規矩,她也就習慣了自己的身邊有了這樣的一個人。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要歸功於休涯的那一張臉,畢竟被這樣一個賞心悅目的人隨時圍繞著,感官體驗上還是很不錯的。
其實真的不能怪常歲以貌取人,畢竟在她的潛意識裡面,她是將這一切當做一個遊戲副本在打一般,既然是遊戲,那麼建模就非常的重要了,在常歲最一開始玩網遊的時候,她其實並不考慮自己到底適合近戰還是遠攻,她只考慮自己使用的角色好不好看。
沒錯,大概她就是這樣一個膚淺的人吧。
不過似乎很多遊戲女玩家一開始都是考慮建模和畫面的,而且她們之所以買面板,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為好看。
可能這應該算是大部分小姑娘的通病了吧。
馬車之外的休涯在聽聞了常歲的話之後,也覺得言之有理,畢竟先生這樣的一個稱呼,在普通百姓之間似乎是有些大了一點,而休涯直接稱呼常歲其名,似乎會顯得太過逾越,就在休涯在腦海裡試圖找到一個看似恰當的稱呼之時,常歲則在馬車裡面翻了一個身,兩條勻稱修長的雙腿搭載了馬車的車壁之上,一邊蕩著兩條腿在玩,一邊繼續說道“直接稱呼我為常歲也並不是特別的妥當,朋友之間直呼其名似乎也沒什麼,只是你們對我還是有一種透露在舉手投足之間的尊敬,既然如此,你們就稱呼我為小姐,畢竟作為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出門,身邊帶幾個像你們這樣的侍衛,似乎也是理所應當”。
對於常歲的建議,休涯自然是言聽計從,他很明白自己現在的身份,雖然極地派遣他護送戈羅,多多少少有一些監視的作用,但是他更明白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一個侍衛,作為一個屬下,他本不應該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主上說什麼就是什麼,主上讓他做什麼他就去做什麼,他要做的無非就是在主人做錯誤決定的時候,起到一個警告或者是阻攔的作用。
不過就目前來看,自己這個警告或者阻攔的作用,應該很快就會派上用場了。
現在的戈羅,已經不是當初極地的那個戈羅了,她的性格,實在是讓人琢磨不透。
她的姿態之中,話語裡面,都透露著一股子亦正亦邪,讓人捉摸不透。
在夕陽西下的那一霎那,休涯掀開了馬車的麓皮門簾,隨即示意常歲步行而進,雖然乘坐馬車可以避免常歲不出現在其他人視線之中,但是說到底馬車的目標還是比較大,不如獨身行動穿街過巷來的方便一些。
而且就休涯目前所掌握的資訊來看,他只能夠確定他們這一行人的目的地是亓國帝都,卻沒有辦法確定具體接頭的地方,和接頭人又具體是誰,既然如此,在極地給予下一步回應之前,在常歲恢復自身記憶之前,休涯得要一邊確保隱藏住常歲目前的身份,一邊還要儘可能的動用自己的勢力,來打探一下關於之前極地在帝都安排。
雖然休涯心裡知道,自己這麼做可能根本就是徒勞無功。
關於這件事情,常歲也不是沒在心裡面吐槽過,這些人啊,一個一個安排的計劃保密性雖然好,但是卻沒有做好一環扣一環的準備,萬一失敗了也好有一個轉寰的餘地,就比如說現在吧。
當然了,關於這個問題,常歲也僅僅只是在自己的心裡面吐槽了一下而已,因為常歲從休涯的口中得知,自己這具身體以前的主人可能是一個御姐一類的存在,雖然常歲似乎和“御姐”這兩個字掛不上什麼邊,但是她也得儘可能的去模仿這具身體主人以前的言行舉止和為人處世。
畢竟她現在的人設是失憶了,又不是瘋了。
如果她真的是“瘋”了的話,常歲絲毫不懷疑休涯會一劍捅了自己,以絕後患。
雖然仔細想一想,像戈羅那樣厲害的人物,一般情況下應該不可能會被輕而易舉的給調包,但是常歲的表現也實在是和一開始的戈羅大相庭徑,幾乎可以說是判若兩人,就算是休涯現在表面上服從自己的命令,但是難保他沒有在心裡面質疑過自己的存在。
如果常歲再不在刻意的把姿態端起來的話,難免會在一些小細節上讓休涯懷疑自己,從而從諸事之上斷定自己並非戈羅,要知道,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初來乍到,正是需要人手傍身的時候,這個時候她還是不要和休涯這樣的人生出嫌隙為好,畢竟身邊有一個武功高強的錢袋子,行走江湖起來也比較方便。
現在的常歲可是處於一個被追殺的狀態,沒有身份,同樣也身無分文,如果沒有像休涯這樣的人貼心照料的自己話,她自己一個人很難在這個異世界裡面施展開來。
進入到了傳聞的亓國帝都之後,恰恰好趕上了夜市華燈初上的那一刻,吊角飛簷的樓宇,巍峨磅礴的高樓,人潮湧動的街道,高聲叫賣的小販,燈火通明的商鋪,酒香四溢的客棧,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常歲的眼前,真真切切的出現了。
就好比是,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有那麼一刻,常歲感覺自己現在是真實的存在於這個世界,她是真的,世界是真的,這一切的一切不存在半點虛假。
或許打一開始,自己就不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