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常歲已經見慣了自相殘殺的畫面,但是這個時候也沒有想到,直接要了這兩個人性命的,竟然是他們之前發話的那個領頭人。
領頭人現如今已經傷痕累累,甚至就是自己的胸口,也已經鮮血淋漓,常歲冷眼這麼一瞧,估摸著這個傢伙應該也活不長了,不過偏偏就是在最後嚥氣的那一剎那,撿起了地上的兩把彎月刀,對準這兩個人的心口就丟了過來。
他幾乎是燃燒了自己最後的生命,要了這兩個人的命。
雖然常歲也因為這兩個人的死亡,剎那之間一頭霧水,但是看著那個領頭人的時候,她依然忍不住感慨,自己剛剛嚷嚷著他們的隊伍之中有奸細的時候,這個領頭人就好像是聽不見的聾子一般,但是偏偏在常歲逼問他們的來歷之時,這個傢伙又好像是千里耳似的,不僅僅聽到了她的話,還拼盡全力趕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這個領頭人的思維方式,也是很弔詭啊。
而在這個領頭人殺了他的這兩個下屬之後,黑衣人手中的長劍,也恰好已經貫穿了這個傢伙的胸口,一瞬間,剛剛襲擊他們的這一批人,全軍覆沒。
看著一地屍體,常歲沒有任何的動容,就好像是平日裡逛街一般,閒庭信步的繞過了地上的殘肢斷臂,走到了黑衣人的身邊,看著那個領頭人兀自說到“到底還是沒有留下來一個活口,不知道他們是何來歷”。
“也不需要有活口,接下來你會遇到更多這樣的人”黑衣人一邊說著,一邊甩淨自己長劍之上的鮮血重新歸鞘,然後轉身略過自己身後的慘烈畫面,微微側頭看著常歲來了一句“事不宜遲,莫要節外生枝,請常歲姑娘跟我走吧”。
常歲眼見著這些人就這樣失去了性命,原本應該感到一絲動容才對,但是她卻發現自己的內心毫無波瀾,彷彿就好像是剛剛經歷一場廝殺,和自己無關一般。
在意識到了自己突然間鐵石心腸到這個地步之後,常歲還有一些感慨,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啊人……但是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常歲好像一步一步適應了這種生死存亡的規則。
又一想到剛剛這個黑人所說,接下來自己會遇到更多這樣的人,心裡就想著這個黑衣人果然對自己還挺了解的,知道自己在背地裡得罪了許多的勢力,上了那些人的黑名單。
不過想想也是,既然這個黑衣人背靠的勢力,是真的想要和自己合作的話,那麼對她定然是要徹查一番,瞭解到這些資訊,也不足為奇。
所以之間常歲丟下手中的彎月刀,抽出帕子擦乾淨了手上飛濺的鮮血之後,便往地上一丟,轉身離開。
這素來人跡罕至的小巷子之中,瀰漫著的血腥味,很快就引來了附近的許多烏鴉。
跟在黑衣人的身後,常歲微微抬頭看像盤旋在這周圍的烏鴉之時,便微微皺眉,似乎好像心中有些疑慮。
這裡地處城南,是最為繁華之地,平日裡的商鋪已經到達了寸土寸金的境界,雖然休涯居住的這個院落,周圍看起來好像也如同驚棠的四皇子府旁邊一般,都是空院落,但是也不至棲息這麼多的烏鴉啊。
烏鴉這種鳥類,從古至今便從來沒有過好的風評,它們的出現,往往伴隨著厄運和死亡,那是因為烏鴉是以腐肉為食的鳥類,它們似乎好像能夠感知到哪裡會有人死亡,所以便會率先過去等待從,而餐一頓,久而久之,它的出現,也就會讓人誤以為是死神降臨。
若是說這周圍因為客棧飯館居多,所以有許多廚餘垃圾能夠供它們生存,這好像也有一些道理,但是理論上來說,這周圍如此熱鬧,是必然不可能有這麼多的烏鴉的。
因為烏鴉喜靜,一般情況下,不會選擇這種徹夜通明夜夜笙歌的地方,用來繁衍生息,而偏偏就在這一瞬間,周圍便聚集了如此多的烏鴉,初步可以判定,這些烏鴉應該不是棲息在其他的地方,反而正是這周圍。
突然間,常歲就將目光放向了這周圍人跡罕至的院落之中。
難不成這些院落和四皇子府周圍的院落如出一轍?都是屬於那種看起來空無人煙,實則卻是用來防衛的地方?當常歲的腦海裡有這般想法的時候,她倒是也能夠理解,畢竟狹沙不是一般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孤苦無依,但是這也只是別人會對他產生的錯覺罷了。
像他這樣的人,定然是會有自己的勢力,不然的話又怎麼能夠保護狹沙這麼多年,在這亓國帝都之內從未遭遇過任何的意外呢?雖然這一段時間,常歲也瞭解到了,動不動這個傢伙便會消失一段時間,好像是出去躲仇家了,但是常歲並不覺得他會有什麼仇家,是這麼輕而易舉就能躲得過去的。
所以也就將這種說辭當做藉口,只當他是出去探聽訊息去了。
像他這樣的人,就算是背地裡在這些院落之中,如同驚棠一般安排了許多暗衛,常歲也覺得絲毫不詫異。
但是她疑惑的,是這些烏鴉。
這個黑衣人卻沒有察覺到常歲心中的這些疑惑,因為他在這裡穿梭之時可謂是非常的小心翼翼,留意這周圍任何的風吹草動,今天他在這裡耽誤的時間太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還會有一批人在這個地方,進行類似於巡邏一般的活動。
他們自然不可能跳上房梁直接離開,這樣就等於將自己徹底暴露,而黑衣人今天接下的任務,無非是要秘密看察一下狹沙院落今天的“來客”,從而無意之間撞上了常歲而已。
如果現如今只是他一個人的話,那麼黑衣人便會二話不說直接飛身離開,反正他也不怕別人會留意到他的身影,畢竟身上一身黑衣,誰又能分辨出你的身份呢?但是偏偏今天自己身邊還有一個常歲,關於常歲一事,黑衣人的主上也就是他的義父,已經同他百般交代,一定小心,千萬不要牽扯到任何的勢力,也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是因為有這樣的顧忌,所以黑衣人這個時候才只能夠在小巷子之中穿梭,雖然有些費事費力,但是好歹也保證了他們的行蹤的隱秘性。
不過這一切,常歲卻並不知情,所以她便絲毫不擔心會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同黑衣人開口聊起了天,畢竟對於常歲這種人來說,你把她放在任何地方,她都會盡可能的和你進行語言上的交流。
這是最直觀,也是最方便獲得資訊的一種方式。
說話是一門藝術,而對於常歲來說,話若是說的好了的話,那也是一把武器。
殺人誅心。
最是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