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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落座月下短亭中

入夜之後,四皇子府。

這周圍鬼斧神工的亭臺樓閣假山林木,更顯得僻靜幽深了起來,彷彿這是隱藏在俗世之中的一處世外桃源一般。

就彷彿是這一片朦朧仙境之中住著的,並非是他們這種每天心裡只想著算計思量的俗人,反而是與世隔絕不問世事的世外高人。

不過又轉念一想,常歲和驚棠兩個人之中,又有誰配的上“世外高人”這四個字呢?心裡正在雜七雜八的想著這些東西的時候,常歲恰好在湖邊的一處短停之中,看到了獨自坐在石桌之旁煮茶的驚棠。

現在已至亥時末刻,估計也不過就是一杯茶的時間,就會到子時凌晨,按照古代人的休息,基本上這個時候大家早就已經進入到了深度睡眠。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常歲也不能夠習慣這種早睡的生活,畢竟生活在現代的她,每天晚上玩手機也都要到兩點鐘左右,這突然間進入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一時之間還讓他有一些不習慣,以至於到現在,她還有點改不過來。

這也就是為什麼,常歲永遠會錯過早飯的原因,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和小廚房的人混了一個眼熟。

不過這個驚棠可是實打實的古代人,他的生活習慣應該和這裡的普通人相似才對,但是這個時候,驚棠怎麼就沒有入睡,並且還坐在這裡吹冷風呢。

雖然已經快要到夏天了,他們也已經換上了薄紗衣裙,但是這個時候到底更深露重,他又是臨水而坐,溼氣和陰冷之感縈繞在周身,終歸是對身體不好。

畢竟之前驚棠因為中毒一事,身體似乎好像一直沒有大好,再加上因為常歲和驚棠二人是共用一個醫師,所以她多多少少對驚棠的身體狀況,也有一些瞭解。

對比起常歲身上,這些看起來猙獰恐怖的皮肉傷來說的話,反倒是驚棠身體內的瘀毒,讓人憂心,理論上來說,他應該臥床靜養,儘可能的調整內息才對,但是事實上這個傢伙,不僅僅深夜坐在這湖水的旁邊,並且平日裡白天的時候也是進出宮中,忙得不亦樂乎。

可能也正是在忙長公主回城一事吧。

或許這個傢伙,就是仗著自己的府上有一個醫術高明的醫師,因此才如此的作死的。

不過雖然心裡如此吐槽這個驚棠,但是常歲表面上依然沒有表露出來任何的異常,反倒是非常好奇,啊呸,應該是好心的走向了驚棠,距離他不遠處的時候,便開口略微提高了聲音說道“這到底是更深露重,你不能仗著自己體格還不錯,就坐在這裡對月吟詩啊,你可得想想你的身體,這萬一寒氣入體,也不是什麼小事情”。

常歲說著說著,還自顧自的接過了驚棠手中的茶杯,往旁邊鄭重一放,一副在攆他回去睡覺的模樣。

而驚棠卻只是微微扭頭抬起來眉眼,看向了一本正經的常歲,接著用眼神示意常歲也坐在這裡,卻並未開口言語任何東西。

這驚棠突如其來的反常,讓常歲一腦袋的霧水,這是什麼情況?驚棠這個平日裡話嘮的傢伙,今天怎麼突然間搖身一變成了憂鬱少年郎?重點是他自己憂鬱就算了,現如今還要帶上她常歲。

這石凳子,可是透心涼啊!雖然這一切好像都是自己自找的……正當常歲眼瞅著這個石凳子,準備一咬牙也就落座之時,只見驚棠突然間伸手,將放置在另外一個凳子上的自己的被風給抽了過來,在常歲落座的一剎那,丟在了凳子上。

因為這一切僅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所以等到常歲坐在凳子上之後,才發現剛剛驚棠到底做了什麼。

難不成是這個傢伙,對自己生出了憐香惜玉之情?所以這才將他重明閣樓的披風給自己當了坐墊?這個可能是常歲坐過的最貴的坐墊了吧?不過既然已經落座,理論上也就沒有再起來的道理,所以她便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反而是看著驚棠彷彿什麼事情都發生過的來了一句“你怎麼了?看起來心情好像也不是太好呢”。

“也?”

驚棠並沒有正面回答常歲,只是重點提了她剛剛所言一句話之中的一個字,再加上此時此刻,他微微側頭看著常歲,露出的那副疑惑的表情,一切的一切,彷彿就已經溢於言表。

既然這個傢伙今天這麼反常,常歲也就不像平日裡那般和他兜圈子了,開口就說道“夏飲羽今天心情好像也不太好,雖然尚書大人的案子已經塵埃落定,但是這其中所牽扯的人,卻是夏飲羽之前心心念唸的人,因此才心情鬱結,怎麼?難不成尚書大人一案中,也有你心心念唸的人?”

常歲這是素來皮慣了的,所以哪怕就是她一開始,已經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和現在這個時候不太正常的驚棠插科打諢,免得一不小心給自己引火燒身,但是卻偏偏這個時候,自己就是忍不住,開始和他瞎侃了起來。

不過等到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常歲已經將話說出了口,這就如同潑出去的水一般根本無法收回,因此常歲便硬著頭皮接著來了一句“話說回來,這尚書大人也真是你心心念唸的人,畢竟這件事情,你的父皇可是沒少給你壓力……”。

對於自己圓場的這個舉動,常歲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她到底是有多無聊啊,剛剛就裝作沒有看見回去睡覺,豈不是皆大歡喜?偏偏這閒來無事跑來招惹這個驚棠,現在好了,氣氛尷尬到這種程度不說,這個驚棠看起來也越來越不正常。

而不正常的驚棠在聽聞了常歲的話之後,突然略微沉默了一下,接著眼光繼續放在遠處,在那月光之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來了一句“尚書大人的案子,根本沒有塵埃落定”。

常歲自然之道這其中所牽扯的道理,也許也就順勢接了一句“那個小木,定然不會是真正的兇手,他背後指使他行兇的人才,是最應該讓人忌憚的存在”。

可能是驚棠也意識到了常歲是個明白人吧,所以這個時候便突然間微微一笑,那笑容之中沒有任何的笑意,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苦澀。

這一抹笑容落在了常歲的眼中,更是讓她疑惑萬分,今天這個驚棠,看起來不僅僅是一般的不正常啊。

不管是他今天坐在這裡,還有剛剛將披風給自己當坐墊的舉動,包括他這一副少言寡語的姿,態還有他剛剛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似乎好像所有的細枝末節,都透露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詭異。

現在自己起身離開,回去睡覺,還來得及嗎?“聽聞你今天和夏飲羽去花間客喝酒了”驚棠突然間將這個話題給扯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用一種疑問句來問常歲,反而是用一種陳述句,因此會給人一種彷彿在質問一般的感覺。

雖然驚棠的語氣非常的溫和,但是配合上現如今這詭異的氣氛,常歲更覺得這根本就是三堂會審的局面。

看來自己去睡覺,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