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常歲見到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將另外一個人的靈魂,從一個人的身體之內抽出來。
這已經完全超過了她的認知,這已經可以歸結到玄幻的範圍之內了吧?這種難以言說的撕裂感覺非常的清晰,常歲甚至想要掙扎著控制一下自己四肢的一些舉動,但是卻發現,自己不僅僅會失去對這具身體的一些感觸,她現在甚至都無法再控制這一具身體。
此時此刻,她原本的輕狂囂張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因為常歲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變成一縷孤魂野鬼?自從來到戈羅的身體之中,她就覺得自己和戈羅是一體的,自己同這一具身體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存在,哪曾會想到會在這樣的一天裡,會以這樣的一種方式,離開這一具身體。
她還有可能再回來嗎?她的靈魂離開了戈羅的身體之後,會怎麼樣呢?在這大千世界之中徹底消。
還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之中?她心中還有許多執念之中,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常歲還沒有看到夏飲羽變成真正的夏小侯爺,他還沒有送驚棠到達他應該去的皇位……她有太多的牽掛沒有了卻,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完,甚至沒有替戈羅改變她的命運。
常歲不可能就這樣來時空無一物,去時了無牽掛,她這個人還是非常的具有使命感的,常歲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定然要有一番作為,不然的話,她根本不甘心離開。
可能也正是因為心中生出了這樣的一種強烈的執念,常歲便努力壓低了自己內心的重心,在與那種抽離感抗爭。
“垂死掙扎”那個傢伙顯然也感覺到了常歲的這種阻力,所以便如此輕蔑的說道。
但就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語,卻彷彿是給常歲的一種鼓勵,在某種程度上,似乎也證明了她的這種垂死掙扎,還是有些用處的。
常歲當然並不僅僅是在儘可能地保證自己的靈魂,不要離開這具身體,同時,她的內心也在強烈的呼喚著戈羅。
雖然她的脖頸,手腕,腳腕,都在滴血,但是這些傷口並不能夠威脅到這具身體的生命,在無法殃及生命的時候,戈羅是不可能在這具身體內甦醒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因為常歲情緒的動盪,雖然在經歷剛剛的許多事情之時,常歲覺得自己的情緒已經夠跌宕起伏了,可是戈羅卻沒有任何想要醒來的跡象,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常歲這個時候才在心裡儘可能的加重自己的執念,這樣一來的話,她的情緒,定然會到達一個前所未有的爆發點。
或許,她可以用這樣的一種方式喚醒戈羅。
假設這種方法能夠成功的話,那麼接下來自己同戈羅之間進行相處,那也可以說是暢通無阻了。
前提,她的方法真的有作用,她也真的有命能夠活下去,然後再故技重施。
“你不屬於這個世界,也不屬於這具身體,佔了別人的東西,終究要還給別人,物歸原主,天經地義”那個人突然語氣鄭重的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只見他原本放置在椅子扶手上立起來的那隻手,突然間就握緊成為了一個拳頭,也是在此時此刻,常歲感覺到自己身上縛紅線的捆綁,突然間有一個加重,若不是對方還在顧忌戈羅的身體,手中還留著些許力道的話,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身首異處了。
而就是在這樣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之間,常歲突然間非常狂妄的笑出了聲。
她感覺到身體內有什麼東西抓住了自己,這種穩定踏實的感覺,讓常歲心喜若狂,最最重要的是,她雖然能夠感覺到自己已沒有辦法控制這具身體,但是她眼前的畫面卻越來越清晰。
常歲還在這一句身體之內,並且能夠透過這一雙眼睛,看到外面所有的景象,而與此同時,原本因為疼痛而捲曲的雙手,也突然間握成了一個拳頭,霎那之間,捆綁在他身上的縛紅線,就好像是火苗一般在半空之中徹底消失。
但隨著她緩緩落地,那個坐在椅子上的人,突然間語氣始終帶著輕笑,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你以為你可以救的了她?”
。
“我不是在救她,我是在救我自己”戈羅話音剛落之時,她便已經突然間甩出自己的右手,半空之中的縛紅線,彷彿帶著些血紅色的光芒,向那個椅子之中的人西去。
可是對方卻沒有任何的挪動,依然端坐在椅子之中,當縛紅線在距離他周身不過一尺遠的距離之時,就突然間停止在了半空之中,彷彿沒有辦法再進半步。
只見戈羅儘可能的運用內力,製造出來了上百根縛紅線,這縛紅線就好像是蠶絲一般圍繞在對方的身邊,將他給包裹成了蠶繭一般的模樣,而這個時候,戈羅也已經因為失去鮮血太多,而嘴唇發白,甚至腦門還在冒虛汗,但是她體內的常歲,卻是欣喜若狂。
以殺止殺,以血止血,殺戮必須得要與殺戮來遏制,而能夠對抗縛紅線的東西,也只有縛紅線。
只是正當常歲以為戈羅的出現,能夠破局的時候,就聽到那個血色的蠶繭之中,突然間響起了一陣打響指的聲音,在這個聲音出現的那一刻,糾結圍繞在他身邊的佛紅線,一瞬間就化作血液滴落在了地面之上。
而戈羅也好像是遭遇了巨大的衝擊一般,突然間後退幾步,好不容易站穩下來的時候,也是單膝跪地,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那紅褐色的鮮血,在地面上就如同黑色的墨水一般,看起來頗為駭人。
“想要用縛紅線來殺了我,你到底還是太過天真”那個人說完話之後,也就從椅子上面起身,然後便慢慢走向了戈羅。
其實常歲透過戈羅的眼睛,看到的卻彷彿並不是在走路一般的動作,而是類似於一種輕飄飄的感覺。
換而言之,他好像沒有在走路,他好像是飄過來的,這踏馬難道不是鬼魂的設定嗎?這傢伙難不成根本不是人,而是鬼?該怎麼殺鬼?畫符咒嗎?“你太調皮了,不給你點懲罰,你馬上快要忘記那些規矩了”那個人走到了戈羅的面前之後,就突然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右手之中似乎也有一個傷口,傷口之中的縛紅線猶如八爪魚的觸手一般,對準著戈羅的頭顱,就準備包圍起來。
這種感覺,讓潛伏在這具身體之內的常歲打內心深處,生出了一種懼怕和噁心,她不知道對方想要幹些什麼,但是戈羅卻知道。
“多少年了,還是一個把戲,您不覺得厭煩嗎?”
戈羅雖然現在單膝跪地低垂著頭顱,抬著眼眸嘴角掛著鮮血,依然是一副完全不敵對方的模樣,但是她微微牽起嘴角所說的這句話,卻是如同常歲在狐假虎威之時,流露出來的邪魅狂娟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