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柱香燃燒殆盡的時間,馬車已然穩步停至一處府邸。
被一個才見過三面的陌生人,給輕易帶走的事情,理論上來說是不應該發生在常歲的身上,畢竟現在暗地裡邊盯著她的人,完全可以說是數不勝數,她的一舉一動,都必須要非常的小心翼翼,日常提心吊膽,儘可能的避免意外的發生,更何況是像這種直接跟著陌生人到達對方地盤的情況,原本根本不在常歲的計劃範圍之內。
但是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一直固步自封的話,你或許會獲得最大程度的安全,但是同樣,也永遠得不到機會。
在大半個月之前,常歲還是屬於一個得過且過按部就班過生活的普通人,未曾有多大野心多大抱負,更多的是隨波逐流,但是現在已然今非昔比,哪怕就算是面對陌生的環境,一不小心就可能葬送自己性命的局面,常歲都能夠儘可能的穩定自己的情緒,然後泰然自若的面對這一切。
常歲在心裡告訴自己,她已經不是那個過著普通生活的常歲了,她現在是戈羅。
所以做任何事情的時候,她都儘可能地是以戈羅的出發點來做決定,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這一切。
只見常歲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掀開了一旁車窗的繡花掛簾,眼神淡淡地往外撇了那麼一眼,這是一座看似巍峨,但是卻顯得略微有些冷清的府邸,不管是門柱橫樑還是琉璃碧瓦,整體門頭規格都符合皇家的氣派,一看就是宮中手筆。
只是門口空空蕩蕩,包括門匾之上,都未有任何題字,略微顯得太過寡淡的一些。
“這是你的府邸?”
常歲言語之間已經隨著驚棠下了馬車,待到下了車之後,常歲更加感覺到了一種空曠,這周圍只有一條橫向貫穿的街道,這街道之上也沒有任何的攤販,更別提路人了,左右兩邊直通通的,一眼看去,了無人煙。
難不成是因為他們這些皇子身份特殊,所以都居住於這樣的偏僻之地?如果如此想來的話,似乎好像也有一些道理。
只是常歲未能明白這個門匾之上,為何一個字都沒有?一般情況下來說,皇子到了一定年紀,便會封王,封王之後便會賜予福邸,門匾之上自然是題他們的封號,但是似乎從一開始,休涯和自己介紹驚棠之處,便從未提過他的封號,一直都是稱他為四皇子。
那個時候常歲並沒有太注意這些,但是現在看來,這個世界之中對於皇子封王一事,好像和她所認知的歷史並不相同。
“看你的模樣,應該也不是亓國人,而且應該還是江湖中人,對待我們這種皇家子弟應該不是特別的瞭解,我們這些皇子之中,不成家者,便不可封王,這門匾之上自然也無題字”可能是因為常歲緊緊盯著那門匾露出了一副疑惑的神情,所以驚棠也就解釋了一番。
常歲江湖中人對他們帝王之家通常也不會特別的上心,雖然說這些小細節大概也都是人盡皆知的東西,但是驚棠不介意再解釋一遍。
聽罷驚棠此番言論之後,常歲便心下了然,一邊隨著他踏入著清冷的府邸,一邊還在心裡吐槽,就算是這皇子未成婚,不可封王,那至少也在上面題一個四皇子府之類的吧,不然的話,那牌匾空蕩蕩的,看起來多沒有美感啊。
不過除了這牌匾之外,這整個四皇子府,倒是別有一番精緻之感。
一進院門,便是一條長路,直通中堂,周圍兩邊遠遠望去隔開花叢便是九曲迴廊,透過迴廊可以看到旁邊的池塘花草,中堂大門敞開,最中間是以一種四方通透的建設方式,以紗幔隔斷,而穿過中堂之後,便是一座七孔石橋,上了橋之後,常歲這才看的出來,這整個四皇子府的園林風格,大概都偏向於古樹池塘縱橫交錯的園林之燈,池塘面積佔了很大一部分,而每個路口間隙都種植著巨大的古樹,站在七孔石橋的最高點,往後看去,便可看到幾棟閣樓屹立於古樹之中,其中不少古樹的枝椏都已經快要觸碰到那些亭臺樓閣,看起來頗有一種世外桃源之感。
沒想到驚棠這個看起來錦繡華服浮世煙火的皇子,這審美倒還挺雅趣別緻。
畢竟按理說他們這樣的皇室之人,府邸大多都是金碧輝煌巍峨宏大,極盡奢靡之氣,但是這個驚棠看起來好像是一股清流,就連那亭臺樓閣最多也不過是紅木碧瓦,細節上精緻之感,多過表面上的富貴之氣,給人一種潑墨山水詩情畫意的感覺。
不過常歲一邊感嘆著這個府邸的設計,可真真別出心裁之姿,同時她的心裡面同樣篤定了這個驚棠表裡不一的想法。
像他這樣看起來桀驁不馴玩世不恭的皇家世子,他們的府邸理論上都應該嚴格遵從宮中的規章制度來建造,畢竟那樣宏大的工程,才能夠彰顯的了他們皇子的身份,雖然這個府邸看起來造價昂貴耗時耗力,但是一般官家之人只會覺得這種地方太過冷清,不聚人氣,而驚棠卻居住在這種地方。
或許,這也和他不得寵有關吧。
在心裡編排了一番驚棠之後,只見常歲已經不知不覺隨著他開飯了一棟臨水小樓之旁,驚棠突然停步,轉身隨即說道“姑且委屈姑娘幾日,暫且住在我這小樓之中,今日你是斷然見不到夏遺灰了,畢竟今天晚上我父皇要在宮中宴請眾臣,他更是重中之重,脫身不得,今日之後再拜見家中親友,稍過兩日,自然會來尋你”。
聽完了驚棠的話之後,而的心裡面便又開始打了自己的算盤,只見她看著驚棠,一本正經說道“我在你們這亓國帝都尚且有落腳的地方,這突然間被你帶至府邸之中,我和故友失去了聯絡。
這該怎麼交代?”
。
“這很簡單,我同你一起去知會一聲便是,反正這時辰還沒到,我也不必進宮”驚棠言語之間,儼然透露著一絲“你別想跑”的姿態,然而這種態度也並非多麼的強硬,更多的是一種提醒。
畢竟在這之前,常歲已經同他許諾自己不會擅自離開。
雖然常歲這個人在驚棠的眼裡是屬於一個絕對不可信任的存在,但是像他們這樣的人,許下的不關於利益的承諾,一般情況下都不會違背。
畢竟承諾這種東西,對於他們這種為了目的而活的人來說,更顯得尤為珍貴。
畢竟他們的一生,又能以自己的身份,許下幾個承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