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麼人？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常歲一頭霧水，坐在椅子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回復怎樣的一番答案，該做怎樣的動作。

這個問題實在是來得太過突兀，她常歲到底誰？她姓常名歲，現如今是這亓國帝都之內的唯一一位女官，住在他四皇子府之中，同這四皇子驚棠之間，也算是有合作關係的朋友，她的這個身份還需要質疑嗎？畢竟大家已經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就算是名字只是一個代號，驚棠也應該瞭解了，她大概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吧。

現在突然間問這樣的一個問題……，倒是讓常歲有點二丈的尚，摸不著頭腦。

不對，是不是那天所發生的事情……，所以才讓驚棠有這樣的一個想法的？常歲突然間想到這一層面的東西之後，心裡立馬恍然大悟了起來，不過這個問題現在還是不要作大的好，最好還是要知曉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然後再因地制宜。

就算是那個會縛紅線的人能夠接受一體兩魂的這種玄幻設定，但是眼前的這個驚棠，他到底只是一個凡人，他又怎麼能夠理解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呢？如果是擱在以前的話，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步，那麼常歲實則也就沒有必要在這樣遮遮掩掩下去了，直接同驚棠攤牌，對於她常歲來說也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損失，最壞無非就是驚棠和自己一刀兩斷，或者是質疑常歲的存在，導致他們兩個的合作，沒有辦法再進行下去，這都是常歲可以接受的結果。

不過是從頭再來罷了。

可是此時此刻的常歲，不知為什麼心裡竟然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這可不是她平日裡慣的風格。

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心中會有這樣的一種想法，但是常歲這個時候的就是不敢將自己和戈羅兩魂一體的事情，就這麼毫無遮掩的攤牌在驚棠的面前，她不知道驚棠會怎麼看待自己。

會以為她是一個瘋子嗎？也對，就算這亓國是一個信奉鬼神的國家，但是一具身體裡有兩個靈魂，這已經完全超越了正常人的認知，但凡她要是將這一切給攤牌出來的話，隨便逮著一個人過來，都會認為常歲是一個怪物吧。

其實常歲以前並不是一個會太過在乎別人眼光的人，她成為什麼樣的人？她做某些事情？都是出於自己的內心，別人的眼光只會影響到她一時的心情，卻不會影響到她的決定。

可是此時此刻，在面對驚棠的時候，常歲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樣和他說這個事情。

在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常歲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震驚。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竟然走到了這樣的一幅田地，更不知道的是，眼前的這個人，竟然可以直接影響到她心中的想法和決定，甚至是所作所為。

欲成大事者，必然不可能有兒女情長，更不應該被這些東西所累。

最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這個驚棠可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亓國皇子，他將來或許很有可能，是做這亓國皇帝的人，而且現如今他也可謂是置身於深淵之中，常歲自己就已經自顧不暇了，難不成現在還要一頭栽進這個大坑之中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理解這些道理，也明明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可是，當所有的事情擺到了常歲的面前之後，她一時之間，卻還是依然沒有辦法開口，將這些基本上可以說是怪力亂神的來龍去脈，告訴於他。

“我能是什麼人？你眼前所看到的我是什麼樣，便是什麼樣”常歲並沒有選擇直接報以沉默，但是也並沒有突破自己心裡的屏障，將所有的真相攤開到檯面上來，反而是用這樣一種欲蓋彌彰的方式，略微轉移了一下話題，也算是給她自己現如今的內心，一個緩衝的時間。

而常歲的這個回答，也並沒有欺騙驚棠，畢竟現在驚棠眼前所看到的人，確確實實是她常歲。

雖然這一具行走在人世間的身體，其中包含著兩個靈魂，但是大部分時間佔據這個身體的人，依然是她，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這一具身體，以常歲的身份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是理所應當。

而對於常歲的身份，多多少少也有些知曉的驚棠，這個時候一聽到這樣的一番回答，倒是突然間扯起自己的嘴角，冷笑一聲。

因為她的這一句話完全找不到任何的紕漏，她沒有欺騙自己，同樣的了也沒有告訴他所謂的真相。

“你知道的，我說的不是這個”若是擱在平日裡的話，常歲既然已經將話說到這般插科打混的地步了，那麼聰明如同驚棠，也就不會同她繼續追究下去，畢竟她也不是一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尤其是對於眼前這個，要同他在未來有緊密合作的常歲來說，有些事情，有些秘密，欲蓋彌彰一些反倒是好事。

可是今天的驚棠，就好像是完全摒棄了自己，平日裡八面玲瓏的心思，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在鑽牛角尖一般，今天獲得不了一個確切的答案，他就不可能罷手似的。

面對這般的追問，常歲似乎好像欲言又止，彷彿已經快要將話給說出口，但是最後卻重新咽回了肚子裡。

“我認識你，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能夠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雖然在驚棠的面前，採取這般裝傻充愣的方式，完全可以說是下下策，理論上來說，不管是在任何時候，常歲都不會選擇這樣漏洞百出的敷衍方式，可是偏偏這一次，她就好像是腦袋裡被灌了漿糊一般，用這般拙劣的手段，企圖敷衍過驚棠的問題。

此時此刻，恰巧有一陣風吹過，撩動的常歲原本散落在身後的長髮，開始四處飛舞，甚至有一縷頭髮，非常不安分的觸碰到了驚棠的肩膀。

這仿若看起來，頗為相似現在常歲躁動的內心。

她表面上看起來，一如既往那般的平淡如水，彷彿對待任何事情都掌握手中一般，可是此時此刻，常歲的內心卻是空白一片，甚至她的內心，還在思慮自己坐在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實則驚棠的心裡也有了一個別樣的想法，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一個原因，他竟然能夠透過常歲如此平淡的面容之下，看到她跌宕起伏的內心，或許有些事情，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提起吧。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傷疤，在他的人生低谷期，去解開他的傷疤，這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

哪怕就是如同鋼筋鐵骨一般的驚棠，也難以接受在自己傷痕累累的情況下，有人扯開他的面板去直視他的內心。

最終，驚棠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然後語氣淡淡的說道“那日國師大人夜觀天象，發現帝都城東煞氣聚集，因此便親赴紅樓，反倒在機緣巧合之下，救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