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愛卿受驚了,現如今常歲已經恢復如常,看來是這一段時日之內,接連奔波勞累所染惡疾,不過好在現如今已經得到緩解,大家莫要擔心”亓國皇帝在看到眾人全部落座之後,便同大家做了一個總結,也算是一個解釋吧。
不過,這樣的一個解釋完全可以說是太過蒼白了,就從太子妃殿下剛剛的姿態看起來,她又哪兒像是輕而易舉染上了惡疾?而且那種發狂的模樣,一般的病症有哪裡會有那麼嚴重?不過,既然亓國皇帝都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那麼他們這個時候也就自然不能夠太過糾纏下去,反而是幾個朝中的老油條,立馬便開始附和起來,其他人也是一番關心慰問,好歹也是讓現如今這宴會之中的氣氛,得到了一個緩解。
在大家重新落座之後,常歲周圍的所有人,也就不復之前那般的輕鬆之姿態了。
就比如說之前還有心情在那裡猜拳的青雉吧,這個時候可謂是和夏飲羽一般滿面愁容,將他們兩個放在一起,就好像是兩個凶宅的門神一般,渾身上下都散發這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因為青雉的心中也在疑惑,在晏國的時候,她同自己的這個嫂嫂完全可以說是每天都處於一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狀態,從來未曾聽說過她有過這般的惡疾,甚至這三年以來,太子妃殿下也從來沒有得過任何比較嚴重的疾病,偶感風寒也是非常的少,怎麼再來到了亓國之後,就突然間跟發了狂似的呢?而且看剛剛的那般姿態,並不是一般的中毒可以導致的,而就算是中毒的話,那定然也是日積月累一點一點才能夠達到的效果,假設是這宴席之中有人投毒,定然不可能會選擇這種引人注目的方法,並且最重要的是宴席之中,冒天下之大不韙想要向一個人投毒的,那定然是想要對方的命,但是看太子妃剛剛的那般模樣,也不過只是痛不欲生而已,並不殃及到性命。
更像是一種警告。
所以青雉便可以說是一頭霧水,一時之間根本找不到一個出路,甚至對於青雉這樣的一個酒鬼來說,她手中的酒杯也不過只是來回晃動了幾圈而已,並未送到口中。
夏遺灰自然是不用說的了,他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永遠保持著這樣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你從他那一張嚴肅的臉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東西,不管是他心中翻江倒海,暗潮湧動,還是歡喜雀躍,開心非常,你從他的表情之上,也基本上看不到太多的姿態,無非是一直留意,或許才能夠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
但是常歲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夠看到他三分之一的側臉,透過這般的側臉,常歲還是沒有能力能夠窺探到他現如今的內心的。
不過想來這個傢伙的心中,也非常的擔憂和焦慮吧。
而且常歲猜測,夏遺灰此時此刻所關心的事情,比他們現如今所有人都還要多一件,那麼就是之前沈戰到底有什麼事情稟告了亓國皇帝,而這件事情,又是否和太子妃殿下發狂有關。
驚棠就不用說了,常歲根本看不見他的臉,但是卻能夠看到他周身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彷彿能夠將人逼迫致死的氣息。
而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姿態,常歲心中也是心知肚明,因為他們現如今正對面所坐著的正是雒野,而雒野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小角落之中,有一抹紅色的身影,正抱琴而坐。
沒錯,旎炔並沒有離開。
但是,他也沒有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之上。
也不知道是哪裡尋來了一套酒盞,旎炔就坐在那些人的身後,完全是一副來春遊賞月一般的輕鬆姿態,看著他那種從容不迫的模樣,常歲都忍不住恨得牙癢癢,更別提驚棠了。
而正當常歲向那個方向看去之時,旎炔就好像是同她有心靈感應一般,突然間就放下了自己的酒杯,看向了常歲。
就在常歲看向他的那一刻,旎炔便立馬露出了一幅純良無害的笑容,這一抹笑容,常歲都已經快要看膩了。
不過後來想一想,常歲卻從來沒有意識到,旎炔只有對她,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可是這一抹笑容,就好像是點燃了驚棠心中的某一處火海一般。
“啪”。
這一聲酒杯碎裂的聲音,其實並不是特別的明顯,但是卻引起了驚棠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常歲也更是好奇的往旁邊側了側身伸頭看過去,卻發現原來是驚棠手中的一個酒杯,被他給捏碎了。
青雉倒是有一個身為皇室之人的自覺,立馬給了自己旁邊侍女遲緋一個眼神,只見這遲緋趕緊上前清了那些酒水瓷片之後,更是跟變魔術一樣從自己的袖口抽出來了類似於繃帶一般的東西,簡單的給驚棠做了一個包紮,然後才退到了一旁。
整個過程看的常歲目瞪口呆,畢竟在常歲的眼裡,這個遲緋自從出現開始,除了倒酒就是倒酒,要麼就是保住偶爾可能會在青雉手中搖搖欲墜的酒壺,想到她還是一個急救包一般的存在啊。
重點是,看遲緋剛剛那輕車熟路淡然處之的模樣,想來這青雉以前的時候應該也沒少這麼弄碎過酒杯。
“你怎麼了”夏遺灰自然也察覺到了驚棠的不同尋常,他知曉驚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的,因此見到他這般姿態,這個時候,便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這也是常歲想要問的問題。
驚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就是他在任何時候,都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會有任何的慌亂,也不會有任何的紕漏,用常歲的話說,就像是一個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一般,他不應該是這麼情緒化的才對。
但是他剛剛的舉動,也是讓人費解。
只聽著驚棠爽朗的笑了一聲,緊接著說道“我不過是剛剛突然間想到了,假設有人給太子妃殿下下毒的話,這個人該是有多麼的千刀萬剮呀,因此心中便生出憤恨,一不小心就讓這酒杯給捏碎了”。
這個解釋放到檯面上來,完全可以說是行得通的忽悠,對於任何人都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常歲卻完全不願意相信。
就算他驚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常歲也不會覺得,他會因為想到有人給太子妃殿下下毒,就會如此的激動。
所以這一切,不過只是藉口罷了。
這驚棠的情緒之所以如此的失控,大概也是和那個旎炔有關吧,畢竟關於他們二人之間的對壘,常歲可是看在眼中的。
好像不知道為什麼,驚棠和旎炔之間,彷彿就是天生合不來的一般,那種一觸即發的敵對之感,哪怕就是常歲這樣的一個旁觀者,都能夠感受完全。
只是常歲不明白的事,驚棠為何會對旎炔有這般的排斥和敵對。
難不成是因為他們二人都生的傾城之貌,所以這同類相斥?在常歲的腦海裡冒出這樣的問題之時,她便立馬忍不住舉起自己的手,對著自己的腦門拍了一拍,清醒一點清,醒一點,現在的局面,可不是她生出如此念頭的時候。
這戰爭,一觸即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