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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白馬銀槍少年郎

第清華。

瑣兮尾兮,流離之子,叔兮伯希,裦如充耳。

好一個白馬銀槍,翩翩少年郎。

雖然夏遺灰這麼說來也是瀟灑臨風之人,但是從本質上來說,他的這種面容和氣質,完全區別開了驚棠和狹沙。

此時此刻端坐於常歲身邊的驚棠,他雖然彼其之子,面美無度,身上也有少年之氣,但是說到底,卻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陰邪,這種陰邪之感,或許很有可能是出自常歲帶有色眼鏡去判斷於他的原因,但是一般人看來,驚棠應該也是一個眉眼作山河之人。

但是若比之眼前的這一位夏遺灰,他的身上到底是還少了一些大義凜然之氣,通俗點說,就是夏遺灰恍若是天上神,而驚棠卻有一種人間魔的感覺。

而狹沙看起來,眉目如畫,姿容似雪,色若春曉,清雅出塵,雖然他這個人似乎配不上這句話。

畢竟他做的那些勾當和買賣,實在是讓人很難聯想起清雅出塵等字,但是不得不說,當狹沙一身白衣執扇而立,獨倚一旁不言不語之時,他真的是有一種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之感。

而這樣的狹沙,對比起夏遺灰,似乎又略顯的柔弱了一些。

就好像是魏晉之時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對比起那大唐戍守邊關意氣風發的少年將,因為出發點不同,所以你無法將他們比之一二。

當常歲親眼見到這夏遺灰之時,她便突然間明白,為什麼這亓國帝都之中的少女們,今日如此的欣喜若狂了。

他值得。

畢竟夏遺灰不僅容貌俊朗,家世清白,而且為人一身正氣,高頭大馬之上,姿態氣宇軒昂,像這樣的人,似乎本就應該是妙齡少女們的夢中情人才對。

不過雖然沉迷於夏遺灰這突然間驚豔的出場,常歲依然沒有忘記自己現在應該做的事情,只見她收回了自己原本微微冒頭的花痴的心,隨即就端了端姿態,然後一甩摺扇,故意將摺扇的位置舉高,一邊恍若自己有些燥熱煽風在流通這周圍空氣,一邊雙眸流轉之間還用餘光注意著夏遺灰。

不過現在的局面,好像正如剛剛的驚棠所說,這個夏遺灰,似乎根本不可能會看見自己的。

大概是因為周圍實在是人潮人海,再加上那麼多的妙齡少女在獻殷勤,所以夏遺灰為了避免多生事端,整個過程都可以說是目不斜視,直視遠方,甚至是連跟周圍的人打一個招呼的舉動都沒有。

雖然這種行為擱在現代的話,可能會有人覺得他太過自視甚高,但是這可是一位將軍啊!他是一個平日裡面對生死麵不改色的傢伙,雖然今日榮歸故里,但是他的姿態總是不能鬆懈下來。

先不管平日裡做人是如何模樣,但是今日以這樣一種高冷的狀態遊行帝都,倒是凸顯了他作為一個軍人,應該有的瀟灑之姿。

只是可惜的是,今日的夏遺灰,雖然做事滴水不漏,之於他自己來說,似乎完全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這些並不是常歲想要的結果。

“我就說吧,你是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吸引到他的注意力的,我再不瞭解他吧”驚棠說這句話的時候,字裡行間都透露著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不過他這句話倒是真的出自於內心,因為驚棠與夏遺灰也算是舊相識,他對夏遺灰這個人的性格也有一些瞭解。

雖然夏遺灰這個傢伙平日裡,並非是這種高冷之姿,甚至私下裡倒是像一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公子哥,偶爾也能和驚棠這樣的人,以一種同等的姿態打成一片,但是在這等大局之前,夏遺灰勢必會保證自己這種少將之姿。

這一點解釋起來也是有因有果的,首先是因為夏遺灰到底是年少成名,而且因為他的出身和夏皇后有關,所以背地裡面盯著他一舉一動的人特別的多,在臺面之上,夏遺灰但凡是要走錯了略微那麼一小步,便會有很多人橫眉冷對對千夫指,所以只要是對外的表現,夏遺灰都會盡可能地要求自己不出任何一絲差錯,雖然不能做到盡善盡美完美無瑕,但是他這麼多年,倒是真的沒發生過這種太大的意外,也算是不容易了。

並且,夏遺灰在朝堂之中,還要表現出來自己非常有實力,但是卻不驕縱的性格,這樣才能讓皇帝陛下賞識他的前提下,不起疑心,讓那些隨時準備對自己落井下石之人,毫無可趁之機。

譬如說現在他之所以目不轉睛直視前方,表現出來一種年少老成的感覺,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暗地裡邊有很多人盯著自己,他若今天表現出來一絲一毫春風得意的姿態,那麼明天早上便會有人向皇帝陛下進言,說夏遺灰年少輕狂不夠穩重等等。

雖然他平日裡都是馳騁沙場,但是對待帝都之中,這種爾虞我詐的官員關係,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瞭解的。

其實驚棠覺得,很多時候,夏遺灰並不喜歡亓國帝都這個地方。

儘管這裡繁華熱鬧,儘管這裡應有盡有,儘管這裡是他家所在,也是他朋友所在,但是這裡的束縛,也實在是太多了。

每時每刻暗地裡邊都有人盯著夏遺灰,他就算是走錯一步路,都有很有可能會將整個夏家,斷送在輿論之中。

所以他在帝都之中的生活雖然安逸,沒有刀光劍影,更沒有三千里殺場的腥風血雨,但是卻也時時刻刻,都處於一個緊繃的狀態。

但是在那塞外的三千里沙場,就不一樣了,雖然那裡生活艱苦,冬冷夏熱。

天寒地凍起來,似乎能夠讓人一覺睡去,便不再醒來,炎炎夏日之時,不僅要想辦法抵抗高溫,還要面對各種各樣劇毒的蛇蟲鼠蟻,身處在外,自然不可能養尊處優,生活條件苛刻,物資缺乏不說,最重要的還是隨時隨地,都要面臨戰爭爆發的危險。

雖然都是邊境的一些摩擦,但是身處邊境的那些部落,都比較蠻橫兇殘,驍勇善戰,他們一旦產生矛盾,基本上都是以死相拼,根本不跟你談判,連一點點轉寰的餘地都沒有。

所以很有可能,今天你在這裡點著篝火,吃著烤肉,接下來一轉頭,就得酒瓶一摔,奔赴戰場。

這樣瞬息萬變條件艱苦的生活,聽起來似乎好像有一些困苦,擱在一般人身上,怕也是受不了,但是夏遺灰偏偏喜歡這種感覺。

因為在那廣袤無垠的天地,大家以天為被以地為床,流血與流汗之間的交情,更是讓人覺得肆意豪爽,沒有勾心鬥角,沒有風言風語,那種直來直去毫無管束的感覺,夏遺灰覺得非常的好。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姓夏,他的姑姑是亓國當朝最尊貴的皇后,貴為一國之母,他們夏家世代為將,雖然戎馬倥傯半生,但是也要終歸回到朝堂。

只是這朝堂兇險,遠比邊境戰場,故而夏遺灰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光宗耀祖的班師回朝,但是對於他自己本人來說,卻是一番類似於磨難的歷練。

因此這整個過程之中,夏遺灰的精神,其實都處於一個緊繃的狀態,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生怕自己給那些有心之人,抓到了哪怕就僅僅些許的把柄。

也就是因為出於這樣的心態,所以常歲手中揮舞著的那把摺扇,完完全全吸引不到夏遺灰的注意力。

常歲自然不知道夏遺灰的心裡面,竟然有這麼多的思慮,他只是覺得現在自己很有必要想辦法,製造一些讓夏遺灰髮現自己的機會。

和這些小姑娘比美,那是不可能了,和那些青樓女子比誰更嫵媚風騷,那也是不可能的,甚至是想和那些俊俏公子比風流之姿,似乎也要遜色一截。

既然和別人攀比凸顯這個方法行不通的話,常歲便突然間把眼光落在了驚棠的身上。

要知道,驚棠可是這亓國皇室的四皇子,換而言之來說,和這個夏遺灰還是一個名義上的親戚,透過之前驚棠和自己所說的話,常歲也可以推斷的出來,這個夏遺灰和驚棠,在私下裡肯定有一些交情,再加上不管是比美還是比風流姿態,這個驚棠也是豔壓眾人的存在,既然如此的話,那麼利用他一下,似乎也無可厚非。

原本驚棠的目光,還停留在夏遺灰的身上,因為他的心裡還在想著夏遺灰此次進京,很有會面臨一些磨難,並且之前尚書大人之死一事,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和他有關,那一夜他又是否真的來到了亓國帝都,那把摺扇的出現又是何等機緣巧合,亦或者是有人暗地裡在暗度陳倉……卻沒有想到,突然之間,驚棠就感覺自己的腦後勺有一些奇怪的感覺,只是還沒有等到他回首定睛細看,就瞥到了有一雙恍若獵鷹一般的眸子,盯著自己。

這個眸子之中散發出來的目光,讓驚棠感覺到了脊背發涼之意,他驚棠已經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而且這種感覺,竟然還是來源於這個小姑娘。

就在他還沒有太多的反應之時,常歲突然間開口說道“你我之間既然是朋友,那麼互相幫襯一下,似乎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嗯……”只見驚棠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常歲這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之時,順便感嘆著女人翻臉是真的快,剛剛還說彼此有緣無分現如今就成了朋友了的時候,那常歲突然間一甩手中摺扇,往驚棠的頭上一這麼輕輕一敲。

緊接著整個人突然間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用一種非常故作誇張的語氣叫喊道“誒,這不是亓國四皇子驚棠嗎?”

這句話剛剛出口之後,常歲的臉上,便露出了那種恍若狐狸一般的奸詐笑容,甚至她還一甩著廣袖,坐與之旁,一副剛剛的事情根本不是她做的姿態。

而此話一出,驚棠的臉上面,可謂是瞬息萬變。

從一開始不明所以的疑惑,到那種有一些驚慌失措的慌亂,再接著變成了一副視死如歸的淡然。

這所有的情緒,都是在一瞬間完成轉變的,而且此時此刻他的內心已經毫無波瀾,並且經同樣能夠知道剛剛常歲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原來他所謂的朋友之間互相幫襯,就是利用驚棠的這個身份,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同時,也吸引了夏遺灰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