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顧北冥不會答應。先前交易地點之爭就已做出讓步,不管是出於大度還是陰謀,亦或是心高氣傲,這一次好不容易設下埋伏,如今東風已至,箭在弦上,馬到功成,他豈能眼睜睜的看著計劃落空。
一般而言,除開一些擅使弓弩的名將外,弓弩手的有效射程在百步之內,百步之內取人性命猶如探囊取物,百步之外則命中率與穿透力都將大大削弱,更何況眼下霧氣縈繞,命中率更是大打折扣,為確保一擊命中,顧北冥必須將蘇晨引至百步之內。
蘇晨雖早有準備,身後不遠,懸崖邊的動作樹木磐石旁伏兵數千,雲若風王府中的精銳亦在其內,但若自身僅帶幾名隨從前去,則人數上的優勢便蕩然無存。
怎麼辦?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耳。
蘇晨想,萬不得已之下,若不能救得了墨傾芸,只能率先搶下雲若風,只要傳國玉璽尚握手中,就算墨傾芸最終還是落入他手,諒他顧北冥也不敢輕舉妄動痛下殺手。除非,傳國玉璽他不想要了。
如此一想,蘇晨似給自己打了一個強心針,喚了五名精銳中的佼佼者跟隨其後,並暗示大隊人馬悄無聲息的尾隨漸進,萬事俱備,只待奮力一搏。
斷水橋兩端,一端雲闕國,一端北冥國,兩者之間相安無事多年,是有著一則不成文的條例:兵不入境!言外之意,外國之兵未經兩國首腦許可,不可踏入他國領地。
也正是由於這則條令的束縛,使得兩國內一些野心家不敢頭頂天雷貿然挑起戰火。
而蘇晨一心只管救回雲若風,竟渾然忘卻了此事,劍走偏鋒,殺機四伏。
一步一步靠近,蘇晨的身軀便愈發的僵硬,腳下如同戴著鐵鏈一般沉重無比。
墨傾芸靜靜地待在馬車內,一門心思的守望著仍舊如冰雕般的雲若風,窺聽著馬車外的一舉一動,伺機而起,唇唇欲動。
此時,天色漸暗,紅霞盡散,夜幕降臨。
原本陰森的斷水橋上,又憑添一絲詭異的黑暗。
“咔!咔!咔!”
因處於山林之間,斷水橋上的冰雪並未完全融化,蘇晨一干人一路踏過,冰層碎裂,便是引得地面迸發出一聲聲刺耳的尖叫。
忽然之間,蘇晨似乎覺察到什麼,玉手高高向後一舉,扭頭伸出食指置於朱唇前,示意身後大隊人馬警惕腳下,切不可弄出過大的響動。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感覺像過了幾個時辰一般,眾人皆繃緊了神經,全神貫注的埋著頭盯著腳下,佝僂著身軀鬼祟著腳步一挪一移,雷同於植物大戰殭屍中的殭屍一般無二。
如此這般行走,原本只需一炷香的時辰便能達到斷水橋另一端,硬是拖拖拉拉花掉了一盞茶的功夫。
“難怪雲若風會淪落到這般田地,看來是與之身邊的女人大有關聯。”顧北冥面帶嘲諷,輕蔑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陰冷。
蘇晨一聽,面色一沉,原本被寒風颳紅的倩容轉瞬化作冰霜,與黑暗的天地同為一色,“顧北冥,你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們在雲若風身邊就是個累贅,墨傾芸是個害人精,你也好不到哪裡去,終歸是個拖後腿的。”絮櫻寒忽然插嘴說道,目露兇光,即使在伸手不見五指之境,似乎都能感受到她那充滿殺氣的眼神。
天色漆黑,火把林立。
蘇晨忍氣吞聲的嚥下怒氣,眼下,救出雲若風乃當務之急,在這作口舌之爭徒勞無益。遂問道:“人帶來了嗎?”
“我做事可不像女人般扭扭捏捏,帶上來!”顧北冥啐了一句,手微揚,豎起兩指,飄然向前垂落。身後便有兩人駕著馬車,六人緊貼馬車兩側及其尾,形成合圍之勢緊緊將馬車包裹,徐徐地從黑暗中浮現出來。
蘇晨見得馬車近在咫尺,心中竊喜,不過很快她便回過神,想要確認雲若風與墨傾芸是否在馬車內,遂探問道:“裡邊可是墨傾芸?”
“嗯。”
墨傾芸故將聲音拉低,使得蘇晨心生疑慮,“顧北冥,讓馬車上前來,我要查驗真偽。”
“她的聲音你分辨不出?這難道還有假不成?”顧北冥心生不滿,這小娘們兒屁事兒真多。
“傳國玉璽重要還是讓我看一眼重要?”蘇晨丟擲誘餌,似有威脅的說道。
“過去。”顧北冥無奈,只得下令遂其意,片刻又突然喊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