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一劍攔腰斬斷的張可欣,也並沒有就此魂飛魄散。
而是伴隨著一聲慘叫,同樣化作一縷陰風迅速想要朝著院牆之外逃遁。
我放任那兩隻不知姓甚名誰、不知魏小俊從何處招惹的冤鬼離去。
是因為還沒弄清楚其中因果、是非。
張可欣的因果卻是很清楚。
魏小俊與人飆車,張可欣執意要坐上副駕駛,葬生車禍。
是非對錯、誰該承擔多少責任暫且不提。
至少事後魏彩霞並沒有逃避責任,而是一直積極處理解決這事。
甚至說難聽些,張可欣壓根沒有理由、藉口糾纏魏小俊。
它之所以纏上魏小俊,完全是因為心頭慾望作祟。
既然前後因果、是非對錯已然很明瞭。
我自然也就沒理由放張可欣離去。
在張可欣化作陰風,想要逃遁出院外時,我抬手便是一枚銅豆子扔了過去。
看似銅豆子是砸中空氣,卻發出砰的一聲好似砸中了鐵塊的聲音。
與此同時,半空之中更是一聲慘叫。
蠶豆粒大小的小小一枚銅豆子對於冤孽邪祟來說,重如泰山。
被銅豆子擊中的張可欣,瞬間顯出本相,從半空之中墜落下來。
我一個箭步上前,手腕一抖七星劍劍尖便已經指在了其眉心鬼門一寸處。
只要我在往前一遞,張可欣立時就要魂飛魄散。
劍乃兇器、主肅殺,本身就有一定克兇鎮邪的效果。
這也是為什麼有的人家裡,喜歡掛一把劍來鎮宅的緣故。
七星劍乃陰山派歷代相傳的法器。
不需要掐訣唸咒來催動,劍身之上蘊含的肅殺之氣、至剛陽氣便已經能讓尋常冤孽邪祟不敢靠近了。
張可欣也感受到了七星劍的威勢,絲毫不敢動彈,嚇得瑟瑟發抖,忙朝我求饒道。
“我錯了……我錯了法師!”
“求求您饒了我這次吧,我保證再也不糾纏魏小俊了!”
“我這就走、這就走!”
見我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張可欣便悄悄摸摸想要逃。
單憑這一舉動,也不難看出這張可欣生前,大機率就是網路上常說的精神小妹。
只不過就憑張可欣生前的容貌身材,大機率不會三天餓九頓。
多半是遊走、周旋於魏小俊那種家裡頭有些錢、又喜歡在社會上廝混的二世祖之間。
張可欣生前是什麼樣德行的人,於我來說沒有多大關係,也輪不到我去管。
但是她車禍橫死,死了之後還糾纏魏小俊、攪的魏彩霞母子不和、家宅不寧,那便該我管了。
我手腕一抖,七星劍又往前移了一點。
這下劍尖與張可欣眉心鬼門的距離,幾乎是可以用毫釐之間來形容了。
“你叫張可欣對吧?”
此時此刻,是否魂飛魄散全在我一念之間,張可欣那還敢和之前一樣硬氣。
一臉可憐巴巴的看著我,不停點著頭。
只是她那血肉模糊的樣子,著實滲人。
搞得我實在生理上不適,只能彆著頭、儘量不去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
“我且問你,當日魏小俊與人飆車,是他主動邀請你上車,還是你主動提出要坐副駕駛?”
魏彩霞給我看過車裡的行車記錄,但做人做事不能盡信一人之言。
張可欣不知道我問這幹什麼,但這會它也不敢對我隱瞞撒謊,立馬又點了點頭。
“是我自己要坐上去的。”
“魏小俊家裡頭有錢、人長得也帥,而且他有很多和我共同的喜好。”
“我……我就想著能做他女朋友,就一直挺主動。”
“既如此,你就該知道你的死,不能說是咎由自取,也不能說全是魏小俊的責任。”
“只能說是你命中有此一劫,世事無常。”
“你死後還執迷不悟、妄想和魏小俊在一塊,糾纏其不放。”
“更是半夜闖入魏彩霞房間,壓了她的床,在夢魘之中恐嚇與她。”
“還有雖說你屬橫死,我也知你心頭貪生,任誰年紀輕輕遇此橫禍,也難免貪戀陽間。”
“可既然已死,就該早去陰司報道,你卻逗留陽世間。”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是犯了陰司鐵律,你若繼續執迷不悟下去,只有兩種結果。”
“要麼天雷加身、魂飛魄散,或是被其他法師收拾,一樣魂飛魄散,要麼被鬼差捉會陰司,屆時也免不了刀山油鍋滾一遭,來生也必不可能在託生為人。”
以前王城老說我辦起事情來越來越像是個老年人,總喜歡嘮嘮叨叨、囉囉嗦嗦說教不停。
一點也沒有年輕人當機立斷的乾脆勁。
我之前不覺得,這會到真覺得自己的確人不老、心卻老了。
明明知道說那麼多、說那麼清楚仔細,這張可欣未必能聽得進去半分。
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忍不住勸了。
“我不指望你聽進去多少、更不指望你能懂這人生無常。”
“但是你早入陰司報道,還能少一分罪責。”
“對你對魏小俊都是最好的選擇。”
“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願意我現在就送你上路、前往陰司報道……”
我話還沒說完,張可欣突然神色一變,滿臉哀求的看著我說了一句。
“法師我答應你絕不再糾纏魏小俊,但是我也不想去陰司報道。”
“以後是被天雷加身魂飛魄散、還是被其他法師收復,我都認。”
“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聽到這,我都忍不住冷笑起來,不是被張可欣打斷了話感到憤怒。
而是因為她的無知。
“不好意思,你這要求我不能答應。”
“即便你不再糾纏魏小俊,可你是死於車禍,屬於橫死,本就怨氣不小。”
“你又貪戀陽世紅塵,更鬧的魏小俊母子不和,這叫前科。”
“我要放了你,回頭你去禍害糾纏旁人,豈不是我之過錯。”
“你若依舊執迷不悟、不肯前往陰司報道,那今晚我只能收了你。”
“可……可去了陰司就要受罰?我怕……”
“逃避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
“法師那……那讓我考慮下吧?”
我點了點頭,答應了張可欣考慮一下的請求。
可就在我稍稍放鬆警覺的時候,張可欣突然變了臉。
它倒也沒膽量偷襲我,而是乘我不備,化作一縷陰風不顧一切就朝院外逃竄。
“真是執迷不悟、死性難改,給你在多次機會也不知道珍惜!”
我冷哼一聲,一塊指甲蓋大小,刻了符文,專門用來收鬼用的玉片祭,直接將張可欣的怨鬼收了進去。
被收入玉片困住之後,張可欣也慌了。
玉片在我手中不停顫抖,裡頭張可欣求饒認錯的聲音飄飄忽忽傳了出來。
“法師…法師我知道錯了、真知道錯了!”
“我願意去陰司報道、願意認罰,求求您放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