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4章 選擇

天底下多少修行人以參破生死為追求。

想要參破生死,起碼也得坦然面對生死。

但就這一點,也沒多少人做得到。

我也做不到。

我也怕死。

王智文喊著不怕死,被我扔下陽臺一剎那,他怕了。

吊在十幾米高的空中、死亡邊緣,瑟瑟發抖頭上全是冷汗。

“現在還說不怕死?”

“老……老子不怕!”

嘴硬也算是人性中的一種惡,不然知錯就認,也不會算美德。

我一手抓著已經骨瘦如柴的王智文,一手從口袋裡摸出了他手機。

開啟通訊簿、我撥了王智文母親的電話。

嘟嘟幾聲,電話通了!

‘小文是沒錢了?媽過幾天給你打,找工作不急,要注意身體。’

電話裡的聲音,讓王智文顫抖起來。

我掛了電話,又撥了他姐姐的。

‘王智文,都畢業這麼久了你還沒找去工作?別天天鼓搗你那破小說咱沒這個命,踏踏實實行不行,媽都多大年紀了,該享清福了。’

‘說話啊?又不愛聽了是吧?’

王智文閉著眼睛,露出了痛苦神色,捂著耳朵不想去聽。

“怎麼?跟女鬼呆久了,覺得現實太殘酷,接受不了?”

面對我的質問,王智文哭了,嚎啕大哭。

我把他拉了上來,扶到椅子上坐下。

他抱著腦袋、爛泥一樣癱在椅子上。

我坐在一旁一邊編著柳條鞭一邊等趙青回來。

柳條鞭自然是用來打鬼的。

十二點過幾分鐘,本就陰嗖嗖的寢室,陡然間陰冷起來。

一陣陰風吹過,趙青憑空站在了門口。

“許仙,辦好了?”

一看到我,趙青便迫不及待追問起來。

“我沒本事讓你們在一起,在纏著他,他會死,這點你很清楚。”

趙青不說話了,死死盯著我,陰森的眼神透著寒意,隨即它看向了王智文。

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殺意,蔓延開來。

我站起身不著痕跡擋在了王智文跟前。

“你想等他死了,你兩都是鬼,就能長相廝守了對吧?”

趙青來找我求助,她知道王智文快死了,是出於愛。

求助不得,想讓王智文也變成鬼,一樣出於愛。

有句話叫愛情是自私的。

被我拆穿了心思,趙青身上鬼氣開始翻騰,寢室裡陰風陣陣,吹得窗簾呼啦啦直響。

“那我告訴你,就算他死了,你們也沒啥好結果,別的不說他還欠了母親養育之恩沒還,就這麼死了,也得下地獄。”

“甚至他母親會受不了喪子之痛,一塊去死,罪過可就更大了。”

說完我走到王智文身旁,把柳條鞭塞到了他手裡。

“陰陽相隔、人鬼殊途是天道,天道不可違,我試過結果很慘。”

“現在我依舊不服。”

“所以你兩的事我沒本事幫、也沒理由硬來,該說的已經說了,是趕走她接受現實活著,還是等死,自己個選吧。”

說完,我轉身離開了寢室。

到了宿舍樓底下,我抬起頭看了一眼,忍不住搖頭嘆了口氣。

“希望能有個好結果,還得守一夜,真是累傻小子。”

拿著傢伙事,我選了個隱蔽角落坐了下來,盯著王智文寢室。

鬼魂因執念存在。

我不清楚趙青死了這麼些年,之前是因為什麼執念一直逗留在圖書館。

是因為學業沒完成?

捨不得這麼年輕死了?

但現在它的執念是王智文,王智文不管不顧繼續跟它在一起,它不會暴走。

一旦王智文拒絕,柳條鞭一揮,保不齊趙青就會暴走,掐死王智文,鬧得整棟樓雞犬不寧。

最好的結果,自然是趙青能想明白主動放手。

有首歌不就叫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守了一個多小時,我看到王智文拉開了寢室門,趙青從裡頭飄了出來。

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放手了?”

“也許吧,有緣無分著實折磨人,可惜天道難違。”

白靈素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我身旁。

“是啊。”

“夫君,你我以後會如何?”

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我沉默了,白靈素靜靜地看著我。

王智文、趙青是陰陽相隔、人鬼殊途,有違天道。

我與白靈素何嘗不是人妖殊途。

甚至她現在都只是個妖靈。

“未來誰說得準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果到時候你死了,我也死了,你媽怎麼辦?”

其實早在從胡三娘手裡拿到師父那封信時,我就考慮過這個問題。

南歸一路上也都在想。

最後我想明白了,以我媽的性格,她看到那封信也一定會給白靈素看。

白靈素救了我很多次、救過我家很多次。

“放心吧,真到那一天,估計我媽得拉著我死你前頭,當然了我肯定不會這麼幹。”

“我得死你兩前頭。”

“情況不同選擇不同,這是我的選擇,不是王智文的,你別想多了。”

白靈素輕輕地嗯了一聲,沒在繼續討論這個問題。

“女鬼走了,也沒鬧出亂子,夫君早些回去休息,夜深寒重。”

朝我使了個禮,白靈素消失了。

躡手躡腳翻牆回到寢室,孫祖耀、王城早就睡得跟死豬一樣。

第二天去上早課的時候,我剛到教室門口,就被導員給攔住了。

“許仙,跟我來一下辦公室?”

這讓我很是納悶。

除了最近幾天作為那篇鬼故事的男豬腳,意外火出圈外。

我在班裡就是個小透明,成績中下,也沒擔任什麼職務,犯錯更談不上。

導員找我幹啥?

跟著導員到了辦公室,推門一進去,六個老師站起身,齊刷刷盯著我。

這一下我是徹底坐立不安了,幾秒鐘之內在腦子裡把到醫科大後做過的事都過了一遍。

也沒犯錯啊!

值得這麼多老師興師動眾?

“程老師,他就是許仙,你們聊吧?”

“別緊張,就是找你聊點事。”

導員拍了拍我肩頭,轉身走了,順手還把門給關上了。

“各位老師,您們找我啥事啊?”

“許仙那篇鬼故事你看了?”

這話一出,我心裡頭咯噔了一下。

仔細一看好傢伙六個老師,全都頂著黑眼圈,閃爍的眼神裡噙著後怕。

這是集體撞鬼了?

“我看過。”

“那你真的會捉鬼降妖?”

程老師問完這話,六個人全都緊張兮兮盯著我、期待又害怕。

我卻不知道怎麼回答了,那篇鬼故事剛被刪。

我要說自己真會,不成了帶頭搞封建迷信?

“許仙你別擔心照實說,我們不會傳出去。”

“確實懂一些,那篇鬼故事有些內容,一部分也是真的。”

呼啦一下!

六個老師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衝過來就把我給圍住了。

七嘴八舌就開始求我幫忙。

我也大概聽懂了。

他們真是集體撞鬼了。

六個老師全都是負責附近幾個校園論壇的。

王智文那篇鬼故事就是他們刪的。

昨天晚上,他們六個人都被趙青纏上了。

有的睡到半夜,鬼壓床。

有的起夜,剛尿完一起身,趙青就從鏡子裡浮現了出來。

最倒黴的一個,直接被趙青附了體,半夜爬起來恢復了那篇帖子。

但要說被嚇到最慘的,還是程老師。

他是師範的,還教過趙青。

死了幾年的學生,突然出現在鏡子裡,先禮後兵叫他程老師,然後威脅他恢復那篇鬼故事。

這畫面想想都滲人。

早上起來程老師嚇得夠嗆,給認識的趙老師打了電話一問,趙老師也看到趙青了。

巴掌大的地方,很快六個老師就湊到了一塊。

一合計,都覺得這片鬼故事寫的太真。

而作為書中男豬腳的我,沒準真的會捉鬼降妖。

“許仙啊,這事你得幫忙想個辦法。”

“那帖子我們也不想刪,但沒辦法,影響太大了,都是學生在看心智不成熟,整天搞這些神神鬼鬼的,誰還踏踏實實做事。”

“尤其你們學醫的,碰到個病人就往那方面推,醫學還怎麼進步?”

……

六個老師七嘴八舌,一通大道理講的我別說反駁,嘴都插不上。

一直等他們講完了,我才有機會說話。

“老師們這事我處理。”

“今晚保證幾位老師不會在遇到這事。”

雖然嘴上講著不要搞神神鬼鬼這些事,但幾個老師其實誰都怕。

見我應下來,他們也都神色一鬆。

離開辦公室,白靈素在心頭問我這事怎麼辦?

“今晚去圖書館,再談一次!”

白靈素不再言語,只是嗯了一聲。

不知為何,她語氣裡似乎透著一股憂愁。

我想著處理趙青、王智文的事,也沒太在意。

上完課,剛到食堂,就看到一大群人圍在那看熱鬧,嘰嘰喳喳議論著什麼。

“喂喂!清醒點!”

狐九妹?

我忙跑過去擠過人群一看,一個戴著眼鏡矮矮胖胖的男生神色呆滯、呵呵笑著,正撲在泔水桶上一把一把抓起來往嘴裡塞。

狐九妹拽著他頭髮,一邊喊一邊大耳瓜子伺候。

幾嘴巴下去,男生臉腫了,人也醒了。

“怎麼…怎麼回事?”

“嘔!”

男生吐了,周圍看熱鬧的也捂著鼻子紛紛往後退。

“許仙!”

狐九妹看到我喊了一聲,聽到許仙這名字,看熱鬧的學生呼啦一下全散開了。

跟見鬼似的。

完全不像之前,還主動湊過來問我哎你就是那故事的男豬腳?

“他就是許仙,可得離他遠點,那篇鬼故事太邪門了,聽說這男的就是評論了句不好看,就……就撞鬼了!”

“是啊,我也聽說了,隔壁師範也有!”

……

這議論聽得我眉頭一皺,咔嚓一下握緊了拳頭。

不用想也知道,吃泔水的男生,是被趙青迷了神志。

而原因僅僅只是因為評論那篇鬼故事寫的不好看。

“執迷不悟!”

“許仙這次你真沒騙我,牛排店的確有高人,姑奶奶暫時不找你麻煩了。”

狐九妹走過來拍了我肩頭一下。

她不是不找我麻煩,是初來乍到、花花世界玩嗨了。

“對了對了,殷教授讓我來請你去吃牛排。”

狐九妹拍著腦門,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

“請我吃牛排?”

我愣了一下。

“是啊,我差點被殷教授收了,我說我是東北胡家的,他才放了我,他還認識我大伯呢。”

南方雖然不拜保家仙,但對北方五大仙家,多少也會給些面子。

當然前提是南下的家仙別惹事。

狐九妹沒惹事,又是正兒八經胡三太爺、太奶一脈。

殷森給她面子正常。

但他讓狐九妹來請我去吃牛排,可就不大正常了。

這傢伙比周扒皮還資本家。

當初我去教鄧君歸擦桌子、洗盤子切牛排整整三個月。

別說牛排,水都得自帶。

“等等,你說殷教授知道你是胡家的了?”

“知道啊,不然他就把我收了。”

殷森知道狐九妹出自胡家,他也知道我北上,師父和胡三孃的事他估計也知道。

現在請我吃牛排。

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懷疑我拿到了陰山派祖印。

怪不得突然大方起來,感情是鴻門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