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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狐九妹

見我真敢動手,狐仙奶奶慌忙抬起柺杖來擋。

握著柺杖的手,壓根就不是什麼手臂,是一隻毛茸茸的狐狸爪子。

一聲脆響!

柺杖被劍罡生生削斷,我手上力度不減,腳下七星罡步往前一逼。

七星劍帶著劍罡斜撩而上,只一下斗篷便給挑破開來,軟塌塌掉在了地上。

一隻頭上頂著骷髏頭的大灰狐狸從斗篷裡鑽了出來,撒丫子就想跑。

我抬腳就踩住了尾巴。

受驚之下,大灰狐狸的野獸本性也激發了,轉頭張嘴就欲咬我腳踝。

我早有防備,七星劍擦著大灰狐狸脖頸插到了雪地裡,幾撮狐狸毛飄了起來。

“人形都還沒化,也敢自稱奶奶!”

這種開了靈智、有些道行的動物,折騰普通人的慣用手段無非就是蠱惑人心、裝神弄鬼。

要不就是入夢。

一段時間下來,大多數人也就被折磨到精神崩潰。

完全不敢反抗了。

但真要說硬碰硬,衝鋒槍一梭子過去,絕對能要它命。

而像蓑衣三郎、白靈素那種真正修成了人形、修出了妖靈的妖怪,就絕不是一般普通人能對付得了。

“小子快放開我,你敢殺我,任你修為通天、屆時家仙、野仙一擁而上,也定要你埋骨於此!”

我對這邊五大仙家不慎瞭解,但也大概知道。

有堂口、有人供奉的便算家仙,全稱保家仙。

沒有堂口、沒人供奉,在深山老林裡修煉的就叫野仙。

師父以前提過一句,這片黑土地上家仙、野仙加起來,得有過萬之眾。

這麼多一擁而上、別說我就是師父也得歇菜。

只不過,被我抓住的這隻大灰狐狸說白了就是在虛張聲勢。

“跟我裝犢子呢?就憑你也配號令整個北方的家仙、野仙,真當自己是胡三太爺、胡三太奶了?或者你覺得你頭小狐狸比鐵剎山黑奶奶還有能耐?”

被我拆穿了把戲,灰狐狸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扭頭就開始作揖求饒。

這些成了氣候、通了靈智的動物,可比人懂得趨利避害。

“上仙高抬貴手放了小狐狸吧,小狐狸也只是聽命辦事。”

“說什麼時候盯上我的?你又是奉了誰的命?”

“有一句不老實,扒了你皮做鞋墊子。”

說著,我手上一抖,七星劍劍鋒一轉,噌的一聲劍罡生生又削下來幾撮狐狸毛。

灰狐狸嚇得身子一哆嗦,那還敢隱瞞。

“上仙您剛過山海關,我們就知道了,是九小姐讓小狐狸來找上仙麻煩的。”

剛過山海關就知道了。

這句話聽得我心裡頭一驚,也不有感嘆在這邊,五大仙家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地方一霸。

九小姐?

我心頭默默記下這稱謂,同時也鬆了口氣。

我並沒聽說過五大仙家的狐族有個九小姐。

反正只要不是太爺、太奶親自下命,就一切還有迴旋餘地。

我也很好奇,師父到底在這邊做了什麼?又留了什麼東西?

怎麼我剛過山海關,就被盯上了。

難不成師父禍害了狐狸精?

一想到從小到大,師父一本正經的模樣,我都忍不住想笑。

“咳咳,大哥、大姐又怎麼得罪你們了?非得禍害人家孩子,還逼著大哥殺我?”

壓下心頭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我指了指一旁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大姐兩口子。

“這二人將狐族子孫活生生扒皮製衣,手段極其殘忍,絲毫沒有悲憫之情。”

“九小姐只是替那些慘死的狐族子孫討個公道。”

說到此處,灰狐狸轉過頭惡狠狠盯著大姐兩口子,那眼神是真恨不得撲過去扒皮抽筋。

“都是我乾的、跟我婆娘孩子沒關係!”

“是我財迷心竅,接了那單子,給人做了四套狐皮大衣、十個圍脖!”

沒等我說話,漢子立馬哆哆嗦嗦轉過身面朝灰狐狸一個勁磕頭求饒。

我老家那邊沒有穿皮製品的習慣。

但我也知道這邊貂皮大衣很出名。

貌似還真沒聽說過這邊有狐皮大衣。

做四套狐皮大衣、十個圍脖需要殺多少頭狐狸我也不大清楚。

我只是聽說要想皮毛柔軟,非得活生生扒下來。

平常我們割破手,都會覺得疼,被生生扒皮是什麼滋味。

我實在無法想象,大概和只存在於歷史當中的千刀萬剮也差不多了。

“那些狐狸是你抓的?”

“不……不是,是那南方老闆送來的。”

這話讓我鬆了口氣,如果被活生生扒皮製衣的狐狸,是漢子親手抓來的。

這事我還真不知道怎麼管了。

“牛吃草、鷹抓兔、老虎也吃人,包括你們狐狸不也抓小動物,都是為了活著,大哥、大姐做皮貨,也是為了一家人生活。”

“這事得談談!”

“沒得談,他們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

剛剛還作揖求饒的灰狐狸,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這話倒也不假,都是一條命誰比誰高貴,但沒辦法現實裡這一條命就分高低貴賤,人是如此、動物也如此。”

“既然沒得談,那就別談了。”

說完我握住了七星劍,灰狐狸以為我要殺了它。

尿都嚇出來了,但它這次沒作揖求饒,只是一個勁大喊。

“生生扒皮製衣,殘害狐族子孫,縱使你今天殺了我,狐族也要纏他兩一輩子!一輩子!”

等我從雪地裡拔出七星劍,鬆開腳。

灰狐狸也不發抖了,瞪著眼睛很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還不滾,等著老子扒了你皮做鞋墊子?”

衝我作了個揖後,灰狐狸迅速消失在了林中,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

大姐兩口子癱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

漢子不停抽著自己臉龐,一個勁說都賴他財迷心竅,非得接那單。

“大哥、大姐別哭了,哭也沒用。”

“帶我去看看孩子。”

愛子心切的大姐擦了擦眼淚,爬起身領著我折返回到了車子。

不到兩歲的小孩子,在小被子裡睡得正香。

耳朵還是尖尖的、長著兩撮絨毛。

剛剛在車站我沒仔細看,只看到一眼。

以為是狐狸附體。

這會仔細一看,孩子身上卻是帶著妖氣,但並非被附體。

“小兄弟,我孩子他…他到底怎麼了?能救?”

“應該是被一隻道行不低的狐狸吹了幾口妖氣,問題不大。”

聽到問題不大,大姐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我從車裡拿出揹包,畫了幾道符、又寫了一個方子遞給大姐。

“這三道符燒成灰合著露水給孩子喝,然後按方子抓藥吃三副,應該就沒事了。”

“另外這三道是護體符,你們一家三口貼身帶著。”

小心翼翼接過去後,大姐千恩萬謝,就差沒給我跪下磕頭了。

“只要帶著護體符,以後就沒事了?狐大仙不會再纏著我們家了?”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三道護體符就能讓大姐一家三口不再被狐族糾纏,我那有這本事。

“戴好護體符,回家收拾東西,儘早離開這邊去南方,過了山海關就不是五大仙家的的地盤了。”

大姐攥著護體符低著頭沉默不語。

離開活了大半輩子的家鄉,誰能輕易捨得。

但沒辦法,這是唯一的機會。

就衝剛剛那隻灰狐狸的反應,大姐一家三口遠走他鄉,指定是沒活路。

“謝謝小兄弟,背井離鄉總比死了強。”

我點點頭,走過去攙起了還跪在地上,夢魘一般唸叨著不該接那單的漢子。

“大哥,雖說你沒親手抓那些狐狸,但你親手殺了,還是活活扒皮。”

“幫你們也是因為我是個俗人,在我看來幾頭狐狸始終抵不過三條人命。”

“有句話叫殺生不虐生,回家收拾東西趕緊走吧。”

我拍了拍漢子肩頭,轉身走到車旁拿了馬闖骨灰,便沿著公路往前走。

沒走出去多遠,大姐兩口子又追了上來。

“小兄弟到三里屯還很遠,死冷寒天的你走著去不安全,我們送你過去,回頭就收拾東西南下。”

人生地不熟的我想了想便也沒拒絕。

車子沿著林間公路繼續疾馳。

一路上我也在細心留意四周,倒是沒有狐狸在跟著。

幾個小時後,到了三里屯。

“到地方了,大哥、大姐趕緊回家收拾東西南下,耽誤一天多一天危險。”

衝我深深鞠了個躬後,大哥、大姐開車走了。

我抱著馬闖骨灰,進了村。

不大的小村子,很容易就打聽到了馬闖家。

敲了敲門。

不一會,馬闖母親跑出來開了門。

看到我、看到骨灰盒後,老人家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但還是立馬擠出來一抹笑容。

“死冷寒天的,快進屋暖和暖和!”

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點點頭。

大概這種時候說什麼,都無法減輕那份悲痛。

“大娘,我來這邊玩迷路了,能請我進屋喝杯熱水?”

就在我要進屋的時候,突然跑過來一個揹著登山包、挎著相機、扎著馬尾辮的少女。

“當然沒問題了,小閨女快進屋!”

明明自己還沉浸在喪子之痛中,但馬闖母親還是立馬招呼少女趕緊進屋暖和暖和。

見我盯著她,少女側頭也看向了我,黑漆漆的大眼睛,透著一絲狡黠。

“你兩大眼瞪小眼乾啥呢?趕緊進屋啊!”

“麻煩大娘了。”

馬闖母親走在前頭帶路,我和少女跟在後頭。

到了院子裡,我故意放慢了腳步,少女也跟著放慢了腳步。

“都說這狐狸聰明又狡猾,你怎麼蠢的跟棒槌似的。”

“開口就一嘴本地味,正經本地人誰死冷寒天的跑這麼偏的村子游玩?”

我壓低聲音說了這麼兩句話。

“你說誰棒槌呢?!”

少女瞪著眼睛氣鼓鼓盯著我。

“兩句話就忍不住把狐狸尾巴漏出來了,你不是棒槌誰是棒槌?”

“你……”

少女氣的臉都漲紅了,不過很快又冷靜下來,一臉好奇上下打量著我。

“沒看出來還挺聰明,一眼就識破了。”

“呵呵,要看不破那我不成棒槌了?你就是那灰狐狸口中的九小姐對吧?”

“沒錯,就是我狐九妹。”

“我管你八妹、九妹,今天是我送兄弟骨灰落葉歸根,他們家跟這事沒關係,你敢搗亂,我都一定扒了你皮做鞋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