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喊聲,青王軒轅修筠也扭頭瞧了過去,尚未瞧清那縱馬而來女子的模樣,他便被那女子一身睥睨天下,無所畏懼,灑脫從容的清華氣勢所懾,他的瞳孔一縮,眸中不可抑制得閃過一抹驚豔。
可待瞧清楚那馬上女子竟果真是南宮暮雪時,他眸中又掠過了一絲驚愕和疑惑,不過這些也都是瞬息間罷了,待暮雪駐馬,他面上已絲毫不露端倪,只是目光沉沉瞧著南宮暮雪。
他盯著暮雪的時候,暮雪也在打量他,青王軒轅修筠穿著一身錦繡大紅喜袍,並沒戴新郎帽,一頭墨髮只用一根金絲帶在頭頂束成了篆兒。
他生的面若冠玉,眉目如畫,是典型的男生女相,可因他身形挺.拔,眉目間又蘊藏著一股邪魅的鋒銳之氣,故而倒是半點不顯女態。
他顯然是很適合紅色的,一身紅衣將他骨子裡的邪魅之氣映襯的淋漓盡致,和暮雪的記憶毫無差錯,這軒轅修筠是個很容易讓女子傾心的男子。
縱然暮雪早認定軒轅修筠是男人中的人渣,可也不得不承認,軒轅修筠有著一副萬中無一的好皮囊,並不遜色於軒轅逸筠多少。只是他眉眼間的倨傲,還有唇角噙著的那漫不經心的笑卻叫她有股撕爛這男人一張面孔的衝動。
軒轅修筠見南宮暮雪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非但豪無嬌羞無措之色,反倒目光清冷,清洌洌的美眸中甚至閃過譏誚和厭惡之色來,他不由凝眸斂目。
可隨即,他臉上便又掛回了漫不經心,只以為暮雪是不甘心被拋棄,來死纏爛打的,又以為暮雪這般作態,不過都是裝腔作勢,欲吸引他注意罷了。
這樣想著,他面露厭惡,沉聲道:“你來做什麼?若是討要休書,本王這便寫予你,你莫再繼續糾纏,速速離開!本王告訴你,要本王娶你絕無可能!你不配成為本王的王妃,子月才是本王心儀之人。來人,筆墨伺候!”
聽聞有人喊南宮暮雪來了,夜子月便心一緊,生恐有什麼變故,她又敏銳地感受到現場氣氛有些詭異,好似人們的目光都被那突來的南宮暮雪給吸引來,包括青王,秦嵐,哥哥等人都沒了動靜,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卻有一種極為不好的直覺,好像她所擁有的東西便要被什麼打破奪走。
因瞧不見,她早已心急難耐,此刻聽到青王的話,她找到了時機,掙扎著跳下夜子瑄的背,一把扯下了頭上的紅蓋頭,驚呼一聲便奔下了臺階,“殿下,這休書不能寫!”
她說話間人已像只飄舞的蝴蝶奔到了青王的馬下,她的面上滿是驚慌,擔憂,內疚之色,感受到眾人的視線都被自己拉了回來,她心裡一安,目光盈盈地仰頭瞧著君卿睿,福了福身,又舒緩地道:“殿下倘若寫了休書,以後暮雪妹妹還如何嫁人?誰還肯娶她?子月懇求殿下收回成命,千萬莫寫休書。”
夜子月說罷深深的福下了腰,姿態柔媚,動作優雅,她的語氣真摯,口氣誠懇,端的是情真意切,任誰瞧著她都是在真心為南宮暮雪擔憂。
暮雪瞧著夜子月都不得不讚上一聲好演技,什麼叫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當了小三還要裝聖女,她算是見識了,這等演技,也難怪以前單純良善的暮雪會敗在這女人的手中,落得個落水溺亡的慘局。
暮雪淡淡地將目光自夜子月身上移開瞧向軒轅修筠,卻見軒轅修筠神情溫柔感動地瞧著夜子月,可暮雪卻敏銳地察覺到,軒轅修筠的溫柔並沒有到達眼眸中,他的眸底分明請冷一片,甚至還帶著一股看透一切的譏誚之色。
顯然,他明白夜子月的小把戲,且對此厭惡不已。軒轅修筠他竟並不真心愛慕夜子月!
那麼他今日來搶親,真正看中的便是將軍府的權勢,夜俊楚手中的兵權了!這也難怪軒轅逸筠會幫著自己,只怕他也早看出了他這個三皇弟的勃勃野心了。
“是本王堅持迎娶於你,子月實不必如此愧疚。”軒轅修筠溫柔地說著,傾身抬手去虛扶夜子月。
夜子月就著軒轅修筠的摻扶緩緩站起身來,抬眸情意綿綿地瞧了眼軒轅修筠,粉面羞紅地垂了頭,眉眼間有股自得閃過。
暮雪將兩人神情都盡收眼底,勾了下唇。夜子月倒是一心以為軒轅修筠是愛慕著她的,沉浸在自我營造的幸福中呢,看來這夜子月也不過如此呢,這倒有趣了。
軒轅逸筠驅馬悠悠然地趕上來,見軒轅修筠和夜子月正在含情脈脈的對視,他不屑多瞧兩人一眼,只將目光瞬也不瞬地盯向了暮雪,見暮雪面上非但沒有一絲嫉妒或情傷,反倒帶著玩味的笑,他黑眸晶燦地閃了一下。
秦嵐見夜子月衝過來和青王眉目傳情,也不過只是掃了兩人一眼,眼角都沒動一下就移開了目光,他也自然而然地盯向了暮雪。
他是商人,且司徒家的生意遍及各地,他總是四處照看生意,是甚少呆在一個地方的,也便是近來婚期臨近,他才奉了母親之命回到蘭蒂王城。
故而從前他從未見過南宮暮雪,如今瞧這個傳言痴戀青王的女子臉上非但沒有失魂落魄,嫉妒成狂的神情,反而掛著置身事外,洞若觀火的笑容,眉目間滿是女子的聰慧睿智之色,使得那絕麗的面容越發攝人心魄,他不由便心頭一跳。
暗道傳言不足於信,此等女子,擔得上蘭蒂第一美女之稱,事實上他這些年走南闖北,來回於七國,即便是其他大國那幾位美名遠揚的佳人他都曾見過一二,卻是皆難和眼前女子相較的。
暮雪早感受到了軒轅逸筠和秦嵐的目光,今日軒轅逸筠的目光一直時不時地就鎖著她,暮雪懶得理會,早便視而不見了,故而感受到兩人的目光,暮雪眸光流轉只瞧向了秦嵐。
秦嵐似沒料到暮雪會突然瞧向他,眸中的疑惑不及收回,轉為愕然,瞬間卻又化為一縷清風般的歉然。未經她人同意,探究地盯著別人看,這到底是不禮貌的。
秦嵐相貌不及軒轅逸筠兄弟,身上更沒那鸚鵡主子攝人的光華,可他卻也五官清俊,身材挺.拔,如松似蘭。
許是因為常年四處奔波之故,他的面板呈現健康的微黑色,膚質卻極為細膩,唇角帶著笑意,令人如沐春風,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清逸的書卷味兒。
他是個相貌,氣質都恰到好處的男人,長的恰到好處,不過分俊美,可卻自有風.流,氣態也恰到好處,不過分張揚,可卻極有親和力。
就連他現在眼眸中的歉然也是那樣的恰到好處,淡淡的,不過分,卻禮貌,叫人覺得謙謙君子當如是。這人不似商人,倒更像書生。是暮雪下凡見到的第一個覺得舒服的男人,可是一個能將生意做遍四國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是謙謙君子?這人倒也是個妙人呢。
只不過作為大婚當日被人搶了新娘的新郎官來說,他是不是太置身事外,淡然無所謂了點?
暮雪這般想著,顯然秦嵐也是這樣想的,兩人將彼此的神情瞧在眼中,四目相對,不由皆是一怔,隨即同時明白了對方心裡的想法,心有靈犀地相視而笑了起來。
兩人這一笑沒什麼,卻引得軒轅逸筠和軒轅修筠,連帶隱在暗處的某某同時色變,幾道目光皆射向了端坐馬上瞧著暮雪的秦嵐,道道如霜含冰,寸寸似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