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中,周暮瑒戴著耳機,傾聽著客廳兩人的談話。
誰能想到會有人在自己的客廳放竊聽器啊。
其實最開始這個竊聽器是因為客廳太大,怕在客廳的人叫他,他聽不見,特意安裝的。
但後來發現這小玩意比想象的有用太多太多了。
周暮瑒盛出燉煮好的蹄花湯,將其他幾個菜按照順序擺盤,依次拿到餐桌之上。
“開飯了,兄弟們。”
接著拿著餐桌上擺放的調料開始調料汁。
一勺油潑辣子,一勺陳醋,一勺生抽,加上一點點的鹽和糖,將剛才切好的一點香菜末灑入其中,攪拌均勻。
作為客人,李鑫沒有一點客氣的意思,夾起一塊蹄花蘸進周暮瑒剛剛調好的料汁中。
燉的酥爛的豬蹄滾上紅豔的辣油,李鑫也不注意上面冒著的熱氣,一口便將其塞進嘴裡。
一邊嘶哈嘶哈的叫著燙嘴,一邊身體十分誠實的將其吃幹抹淨。
李鑫感嘆著:“周老闆的手藝真是一點都沒退步啊。”
餘笙眼皮輕微上揚,揶揄著:“這手藝估計比當年還要略勝一籌吧,這裡面沒準蘊含了愛呢。”
周暮瑒聽著餘笙的揶揄,沒有反駁,只不過嘴角的笑意根本壓不住。
————
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覺。
她知道她已經醒了,但她什麼都不想做,她只想放空自己,緊緊盯著天花板,在腦海中勾勒著線條。
很小的時候她學過素描,甚至於在初中的時候想要去當美術生。
楊忻的手很穩。
當時她的美術老師也很建議,只不過當時成績有些過好,覺得去當美術生有點浪費了這個成績,最後選擇還是正常上學。
慢慢的,美術也就擱置了,但是畫些簡簡單單的圖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只不過,她的心是亂的,天花板上的線條更是雜亂無章。
她想畫些什麼,可惜的是她什麼也畫不出來,猶如深陷泥潭中等待救援的人一般,越掙扎,陷的越深。
她需要一隻手,但她又不僅需要一隻手。
開啟自己的平臺賬號,編輯自己的新帖子。
《論犧牲的前夫哥突然復活是什麼感受》
家人們,誰懂啊!
半夜突然被前夫哥加了聯絡方式,問我最近還好嗎?
我好你***,我好不好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自己幹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我***,你***,老孃真想把你所有資訊給你公佈到網上。
我就是害怕犯法,不然我直接開車給你從帝都撞到西天,哎呦我***,你什麼檔次,我什麼身份?
都分手了能不能死就死的徹底點啊?
還想見我,你配嗎?
......
此處省略一萬字......
點選‘傳送’,楊忻長舒了一口氣,舒服多了,罵完之後,感覺整個人都重生了。
誒?這次‘慕羊’怎麼沒有秒贊?
突然一次沒有她還有一些不習慣。
花開兩半,各表一枝。
另一邊的周暮瑒正坐在自己的私密小書房中。
一邊看著桌上的電腦,一邊拿著照相機給自己切好的文思豆腐拍照。
此時的他正在挑選合適的構圖以及光源,力求完美,拿出來可以一下超越齊思銘切的豆腐。
男人的好勝心瞬間升騰。
至於李鑫和餘笙吃完飯後,很快便被周暮瑒趕走了。
在周暮瑒拍攝的過程中,電腦突然閃爍,他知道是她更新了。
立馬便想要點贊,但是滑鼠上的手突然暫停了,整個人愣住了。
他起身來到廚房,拿出幾根青翠的小蔥放在案板上。
雙手持刀,叮叮咣咣的切在案板上,似乎在發洩什麼。
緊接著將精心準備的文思豆腐全都倒入一個碗中,將切碎的小蔥加入其中瘋狂攪拌。
一般來講,正常的小蔥拌豆腐,在之前要對豆腐進行處理。
最好加入一點精鹽,並用熱水焯一下,以去掉豆腐自身的豆腥味,但他似乎並不想這樣。
拿起旁邊的調料,加入一勺辣椒油,倒上也不知道多少的醋,繼續攪拌。
碗中的豆腐都成了糊糊狀,看起來並不好吃。
他將碗端回小書房之中,盯著電腦螢幕,也不點開,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挖著豆腐吃。
酸,辣,苦,一股豆腥味直衝天靈蓋,什麼味道都有了,但唯獨沒有甜與香。
但他好像沒有味覺一般繼續吃著,只是盯著那個標題,若有所思,害怕失去些什麼,但是內心卻又期待著什麼。
他有些害怕。
人們總是喜歡透過自虐的行為,來將自身邪惡的、不好的東西投射給外界,以保持道德上的‘純潔’,達到攻擊對方的目的。
周暮瑒也不例外,很幼稚,但他又沒有將這個行為投射到外界。
他只是想要透過味道來壓抑住自己內心複雜的情感。
他不想給對方任何壓力,他只想不讓自己的心疼。
陽光衝破了霧靄,從窗戶中照射到書房,窗臺上的綠蘿被這初旭的陽光照耀的光彩奪目。
陽光也灑落在了周暮瑒的身上,可惜並沒有照散他頹廢的氣質。
他搖了搖頭,一晚沒睡的他,將手中的碗和勺扔進了書房的垃圾桶,他什麼都不想收拾。
頂著兩個黑眼圈,以及滿眼的紅血絲,回到臥室中,其實他應該刷個牙的。
倚靠在床頭上,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熬夜會讓人整體狀態變得特別差。
他害怕她複合。
他從小的家庭教育以及自己的道德準則告訴他,他可以愛上一個有男朋友的女孩,也可以愛上一個結婚的女人。
但他不能搶,他要剋制,因為他是一個人,是一個一撇一捺,有著自己標準的人。
他等,等一個機會,等到對方單身,等到一個合理且拿的出手的理由接近對方。
他終於等到了,但現在他不敢看。
每個人都有內心深處害怕的東西,他什麼都不缺,現在他只缺她。
不知到了幾點,他終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微風吹進了他的家中,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他做夢了。
他夢到了她。
他希望這不是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