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銀子，趙安瀾自是毫不吝嗇。

對她而言，這些火焰石並非稀世珍寶，能換來急需的銀錢和未來可控的勞力，同時解決這些人的燃眉之急，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交易持續了約莫兩刻鐘，她手中的“財物”又多了不少。

當最後一顆火焰石交易出去，拿到火焰石的人千恩萬謝地離開，趙安瀾才收起那些散碎銀錢，轉身走向自己那座最大的破院子。

院子裡，顧家人已經做好了飯，食物的香氣也濃郁了一些。

顧明姍迎了上來，“安瀾，晚飯好了，你應該也累了，快進屋歇歇。”

趙安瀾點點頭，走進主屋。

屋內雖然依舊破敗透風，但有了火焰石的熱量，加上初步清理後，總算有了一絲“家”的雛形。

她走到只剩下空洞窗框的窗邊，望向外面。

夜色深沉，寒風呼嘯。

但在這片荒涼的山腳下，幾座破敗的院落裡，都隱隱透出溫暖的紅光。

那是火焰石的光芒，也是幾十個卑微生命在絕境中掙扎求生的微弱火光。

趙安瀾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深邃的眼眸映著點點火光，看不出情緒。

她轉身，走向顧家人所在的地方，接過顧明姍遞過來的碗。

昏黃的篝火映照著趙安瀾平靜的側臉。

她安靜地喝著碗裡寡淡的雜糧粥，粥的熱氣在寒冷的空氣中氤氳成薄薄的白霧，很快又被破窗灌入的寒風吹散。

顧明姍就坐在她旁邊的小馬紮上，手裡也捧著一碗粥，卻有些食不知味。

她的目光時不時瞟向趙安瀾，又飛快地移開，落在四面透風的牆壁，只剩下黑洞洞窟窿的窗框，還有那扇歪斜得彷彿隨時會掉下來的破門上。

屋外，寒風如同飢餓的野獸，在斷壁殘垣間穿梭呼嘯，發出令人心悸的嗚咽聲。

屋內，火焰石散發著穩定的，溫潤的熱量，是這片破敗中唯一的暖源，驅散了足以致命的嚴寒，卻無法驅散顧明姍心頭沉甸甸的憂慮。

趙安瀾放下手裡已經見底的粗陶碗，轉過頭，目光溫和地落在顧明姍寫滿心事的臉上。

“姍姍，怎麼了？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顧明姍像是被這溫和的聲音戳破了心事，糾結了片刻，終於抬起頭，對上趙安瀾沉靜的眸子，點了點頭。

“嗯，安瀾。”

她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要給自己鼓足勇氣，“我，我是擔心房子，寧古塔這天，現在還好，只是風大得嚇人，可，可算著日子，恐怕一月之後，就要下雪了。”

她的語氣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帶著深深的憂懼。

“一旦下雪，那雪都能埋了人，咱們這房子……”

顧明姍擔憂地環顧著四周，目光在那些巨大的裂縫和破洞上反覆流連，聲音也有些發顫。

“這門窗，這牆，這屋頂……到處漏風，怎麼擋得住暴風雪？到時候，火焰石再暖，恐怕也……”

後面的話她沒敢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趙安瀾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意外的神色。

她甚至抬手，輕輕摩挲了一下自己光潔的下巴，像是在思考一個尋常的問題。

“嗯嗯。”她點點頭，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明天要吃什麼。

“我知道，這房子確實不行。”

趙安瀾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破敗的牆壁，望向更遠的地方。

“我明天準備去縣城看看，買些磚瓦回來，趁下雪前，想辦法修一個堅固一些的房子。”

“去縣城買磚瓦？”顧明姍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

但隨即，一個更強烈的念頭湧了上來。

她盯著趙安瀾在火光映照下愈發顯得精緻無瑕的側顏，心跳微微加速，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那，那我明天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問完，她屏住了呼吸，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生怕被拒絕。

趙安瀾幾乎沒有猶豫，側過頭，對她露出一個淺淡卻肯定的笑容，“當然可以。”

簡單的四個字，像一道暖流瞬間注入顧明姍的心田。

她臉上立刻綻開明媚的笑容，眉眼彎彎，彷彿能夠驅散屋外所有的寒意。

“太好了。”她低聲歡呼，之前的憂慮似乎都被這小小的喜悅沖淡了不少。

能和安瀾一起出門，去縣城看看，哪怕只是去買磚瓦，也讓她感到一種久違的喜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