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帳篷內油燈的光暈微微晃動。
“周首領,靈泉防務,我看就這麼定了。”
帖木兒手指在簡陋的沙盤上敲了敲。
“外鬆內緊,你的人在外圍警戒,做做樣子就行。核心區域,自然得由我的勇士們親自把守,如何?”
周墨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點了點頭:“帖木兒首領思慮周全,有您的精銳在,靈泉自然固若金湯。”
帖木兒哈哈一笑,起身拍了拍周墨的肩膀:“識時務者為俊傑,周首領是個聰明人。”
他轉身離去,背影透著一股按捺不住的得意。
待帳外腳步聲遠去,阿木湊了上來,壓低聲音:“大人,這帖木兒分明是想把咱們的人支開,獨佔靈泉!他當我們是傻子不成?”
周墨拿起桌上一枚不起眼的石子,在指尖把玩著,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他是不是把我們當傻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先相信自己是個聰明人。”
他將石子遞給阿木:“這是‘冰霜靈泉觸發裝置’的核心部件,你帶人去靈泉周圍,按我之前說的位置,悄悄埋設好。記住,要深,要隱蔽。”
阿木接過石子,入手冰涼,他更糊塗了:“大人,我們不是已經答應他……”
“答應?”周墨輕笑一聲,“阿木啊,戰場之上,虛虛實實。真正的權謀,是讓敵人以為自己在掌控全域性,然後在他最得意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他又轉向一旁的胡伯:“胡伯,你那邊準備得如何了?”
胡伯甕聲甕氣地回答:“大人放心,民兵們都換上了破爛衣裳,臉上也抹了鍋底灰,扮作流民混入鐵棘部落營地,絕不會出岔子。只是……那些地道,真能派上用場?”
周墨神秘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告訴弟兄們,養足精神,今晚有好戲看。”
三更時分,月黑風高。
鐵棘部落營地裡,帖木兒果然按捺不住,集結了他的心腹精銳。
“動作都麻利點!”帖木兒低聲喝道,“周墨那蠢貨,還真以為我會跟他平分靈泉?簡直是笑話!今夜之後,這片綠洲,這眼靈泉,都將是我們鐵棘部落的囊中之物!給我殺,一個不留!”
“是!”親衛們發出低低的呼應,眼中滿是貪婪的光。
他們如同一群幽靈,悄無聲息地摸向靈泉。
月光下,靈泉水面泛著幽幽的微光,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帶頭的幾名精銳剛剛踏入靈泉周邊三丈範圍,腳下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咔嚓”聲。
“什麼聲音?”一人警覺地停下腳步。
話音未落,一股極致的寒意驟然從地底噴薄而出!
“啊——!”
淒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
肉眼可見的冰霜以觸發點為中心,如同擁有生命般瘋狂蔓延,瞬間將方圓數十丈的區域化為一片冰天雪地。
那些衝在最前面的鐵棘戰士,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凍成了栩栩如生的人形冰雕,臉上的驚恐和錯愕栩栩如生。
“怎麼回事?!”帖木兒大驚失色,後面的部隊也亂作一團。
“是陷阱!有陷阱!”
“我的腿!我的腿動不了了!”
就在鐵棘部落戰士陣腳大亂之際,靈泉附近幾處不起眼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個個黑黝黝的地道口。
“弟兄們,跟我殺!”胡伯手持一把鏽跡斑斑的砍刀,第一個從地道中躍出,他身後,是精神抖擻的民兵。
“墨神早知奸計!為民除害就在今日!”
“墨神萬歲!”
喊聲震天,如同平地驚雷。
原本以為勝券在握的鐵棘戰士們,看著從地底冒出來的伏兵,再看看周圍被冰封的同伴,一個個面如土色。
“他們……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周墨……他早就知道了?”
軍心,在這一刻徹底崩潰。帖木兒氣得哇哇大叫:“穩住!都給我穩住!一群烏合之眾,怕什麼!”
然而,他的呼喊在潮水般的潰敗面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戰場已是一片狼藉,冰雕與屍體交錯,殘餘的鐵棘部落戰士在民兵的追擊下丟盔棄甲,哪裡還有先前的囂張氣焰。
“噗通!”
帖木兒被胡伯一腳踹在腿彎,狼狽地跪倒在地,幾把簡陋的兵器立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髮髻散亂,臉上又是土又是血,咬牙切齒地盯著周墨:“周墨!你……你使詐!無恥!”
周墨踱步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帖木兒首領,兵不厭詐。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呸!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帖木兒扭過頭,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就在這時,一名斥候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帶著哭腔稟報:“大人!不好了!鎮外…鎮外黑風煞的人,他們…他們已經衝破拒馬樁了!”
阿木臉色一變:“什麼?!這麼快?”
帖木兒聞言,突然神經質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周墨,你以為你贏了?你以為這靈泉是你的了?做夢!”
他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快意。
“黑沙盟的人,早就買通了你們鎮裡的工匠!就在你們那狗屁地下避難所,埋了足夠把整個綠洲都掀翻的炸藥!等黑風煞一到,內外夾擊,你們都得給我陪葬!哈哈哈哈!”
胡伯怒喝一聲:“放屁!你這狗孃養的,死到臨頭還敢胡言亂語!”
他作勢就要一刀劈下。
“慢著!”周墨手一揚,攔住了怒不可遏的胡伯。
他轉向跪在地上的帖木兒,聲音聽不出喜怒:“炸藥?埋在避難所?”
這訊息,當真是一份沉甸甸的“大禮”。
帖木兒見周墨神色微變,以為拿捏住了他的命脈,臉上獰笑更甚。
“怕了?晚了!周墨,你聽清楚了,等不到明天日頭出來,你們這破鎮子,這鬼地方,所有人,都得跟著這綠洲一起——轟隆!”
他伸出雙手,虛虛一合,比了個炸裂的動作,喉嚨裡發出怪笑。
周墨壓根沒搭理帖木兒的瘋狂叫囂。
他扭頭,聲音不高,卻讓每一個被俘的鐵棘部落戰士聽得清清楚楚。
“都聽見了吧?你們這位偉大的首領,不單單要你們給他賣命墊背,還打算把你們部落裡的男女老幼,有一個算一個,全拉來陪葬!”
他手指向不遠處那些被凍成冰坨的鐵棘精銳:“瞧瞧他們,這就是跟著蠢貨一條道走到黑的下場。不過,跟馬上要發生的事比起來,他們這樣,興許還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