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說是酒館,其實就是一個和小賣店似的平房,一連三間,周圍都是林場的工人宿舍,也不全是平房,隨山就勢的還修了幾個蘇式四層筒子樓,老崔說道:“現下老鎮子除了幾個老人家已經沒人住了,工人和鄉民大多都住在林場宿舍這,我這酒館原先是林場的公家食堂之一,現下工人少了,用不了那麼大面積,改革開放搞承包,咱歲數大了也沒法再進山,我就承包過來弄了個小酒館當營生,幹了有五六年了。”
我這剛忙乎了一通,順便也留意了一下週圍,這地方四面環山,是個風景秀麗的好住所,不過鎮子不大,人家也不多,林場的工人也少,老鎮子在甸子靠南的山腳下,有那麼三十多戶獨院,有草地有牛羊,看著很愜意,和這邊的工業風格有鮮明對比。
進了店門,我眯著眼睛留意,心說這扎彩門的高人前輩可讓我一通好找啊,這總算到了地方有了眉目,倒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了,心裡想著腳下可沒停,一行人跟著老崔都進了酒館大堂,裡面擺放著幾個松木長凳,幾張速生楊打的方桌,一個桌子兩面凳,能對臉坐上四位客。我們去了一趟衛生所又跟著雅麗去了一趟森林公安辦事處,她還是那個老樣子,我們是一個不漏被要求做了情況說明,又查了介紹信,少一樣雅麗都不讓我們走,當然我們也隱去了熊婆婆和阿白的事情,我和雅麗說現下國家大力號召保護動物,過去打狼、除四害的,弄的現下麻雀這種玩意都少了,現下國家擬定動物保護法草案,這兩年必定出臺,還是讓動物們安定一些吧,萬一哪個馬戲團手藝人看上熊婆婆了,再給老人家抓走表演踩球去,看她老人家那兩步走,小腳老太太的樣夠可憐的,就甭添亂了。
雅麗這倒是也同意,戰士們聽我說的樂呵也都點頭答應。因為筆錄耽誤了時辰,這時候可就臨近中午,小酒館裡已經坐了那麼七八位老客,有飲酒的有吃菜的,一個小夥計在忙前忙後的端碟子送碗,招呼著熟人,桌上擺的無非是殺豬菜,血腸等遼東菜式,粗獷實惠,我聽老崔的意思姥姥在他這管後廚,在廚房忙乎麵食呢。
雅麗忙完了工作上的手續,案子算是結了,和我們一起也來了老崔的酒館,我安排她帶著陸小三、馬老師先找個沒人的桌子坐下,帶著二呆進了後廚,二呆有點迫不及待就要往裡面闖,他那意思早找到姥姥早完成任務,捎了口信趕緊回去覆命,怎麼也算得了那石子大哥給的小黃玉葉子,回去變賣了就完事,省的這趟來白扔了路費。
我讓他稍安勿躁,和他可就說了:“我說兄弟啊,你彆著急,這是見元良老前輩,別冒冒失失丟了禮數,你在門口給我把赫把赫看著點,我進去盤盤道,儘量別讓生人進來。”說罷一扭身掀開門簾子便開了後廚的門。
後廚裡是煙霧繚繞的,水蒸氣弄的模模糊糊的,就見灶臺邊一個瘦瘦高高的老嫗正在往下拿籠屜,配合著好似仙氣的水蒸氣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
我是衝其一拱手說道:“老前輩,後生有禮了,咱也不說春典,新社會不流行這個,我開門見山,前輩您的學徒石子現下病了,挺嚴重的,他和您學過手藝,很想念您,想見見您,對了他說您有未了心願去找您師傅也就是他師爺去了,還給了他個小玉器,說是師爺留下的,我也不知上哪尋您,打聽到您老家兒是這的,就上這來碰碰運氣,您是扎彩門的元良,江湖中的豪傑,難得您徒兒這麼孝順,不行您跟我回一趟?對了不才也略懂一些風水堪輿之術,也認識一些名師高友,您看我都替石子大哥尋到您了,您要找您師傅想必我也能幫上忙。”
這蒸汽裡的姥姥聽了我這一番話並沒有和我想象的一樣,熱情的和我打招呼,而是好似沒聽見一般,還在那拿籠屜,我心說是不是姥姥歲數大了這耳力不行?剛想大聲重複,那姥姥卻突然移動,“嗖”的一下從煙霧中飄了出來,站到了我的面前兩米左右,怎麼說是飄呢?因為我壓根就沒看見她老人家邁腿,好似直挺挺的平移一般,那是嚇了我一大跳。
我雖熱驚訝,但咱什麼大風大浪、奇人高友沒見過?她還能比藍姐姐詭異?我壓住驚訝的神色一拱手長作一揖道:“前輩,我說的句句實情,不是特務,您老人家收了神通吧。”
這時候我才看清姥姥的容貌,她是一襲黑衣帶著個白布圍裙,長的清清冷冷,面無表情,看著就是個嚴肅的老太太,姥姥這時候也開口了,問道:“後生,你我素不相識,你連我拜的哪山哪門都門兒清啊,我一句沒問你,你倒是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你說的是實情?你認識石子?以何為證?”
我聽得趕忙自懷中掏出二呆先前交給我的黃玉竹葉,當然是碎了外殼的裡面寫著常松山莊的小葉子,剛想雙手遞出,就見姥姥胸口好似有什麼東西蠕動,我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姥姥雙手沒動,卻好似胸口生出了一隻黑手,我遞出的小玉雕早就到了她的手中。
我皺眉看去,那姥姥的第三隻手又順著其胳膊鑽進了她胸口衣領之內,不用說這就是馬老師從石子大哥口中聽來,姥姥的寵物黑尾貂,這玩意曾經讓石子大哥以為是黃大仙呢,印象深刻。我無奈的笑了笑道:“姥姥,您不用祭出法寶,我又不是不給您。”
姥姥說道:“你知道我這麼多事情,誰知道你是不是歹人?咦?這玉竹葉?這不是我交給石子的那個,我的玉竹葉是我師傅傳授我,說有能找到他的線索,我研究了數十年一無所察,傳給了我徒兒……額,算是徒兒吧,這個?這個上面怎麼有字?後生這葉子你哪裡得來的?”
我當然不敢隱瞞,把石子大哥臥病在家,把事情如何交待給的馬老師,我們如何輾轉找到了姥姥的老家,意外碰碎了葉子,這黃玉竹葉是套在其中的內雕,上有常松山莊的字樣,如此種種和姥姥就在這煙霧繚繞,水蒸氣四溢的山野小店後廚說了半天,把前因後果都解釋清了。
姥姥聽得仔細,又看看了看手中的小葉子,衝我點了點頭,說道:“後生,你說你略通風水之道?你是哪山哪門的?”
我說道:“不才覓寶門周小五,家傳合元小分金奇術,找人咱不在行,可找東西寶藏是本家兒的功夫,聽石子大哥說您要找他師爺,也就是您老爺子,我沒準能幫的上忙,我也是個熱心腸,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姥姥點了點頭說道:“七十二行地煞數,外源八門八道關,獨外有一覓寶術,全合九九歸一心。九是極數,八十一門的最後一門?好小子,你說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是胡編,這樣現下說話不方便,晚上送了客人們,你讓老崔頭晚上擺茶桌,咱們再細說,現下出去吧,別耽誤我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