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子方彷彿做了一個夢。
他回到了幼小時候,縮於媽媽的懷抱中貪婪的吮吸著甘甜的乳汁,一個魁梧的男人正微笑地看著他,嘴裡兀自說著什麼,嘮嘮叨叨個不停,那應該就是爸爸了。
爸爸是位軍人,利用難得的假期回來探望這個剛剛誕生的小生命,那是遊子方第一次見到爸爸,也是最後一次。
當爸爸小心翼翼地將他抱於懷中時,那種既陌生又倍感親切的感覺經久難忘。
爸爸的手是粗糙的,摩挲著他的臉龐時有些不舒服。
爸爸的手又是溫暖的,他感受到了爸爸的無限溫情,不禁“咯咯咯”的笑出了聲。
媽媽開心的流下了眼淚,他不懂為什麼,卻又彷彿什麼都知道。
直到爸爸不捨得將他塞回媽媽的懷抱時,他仍舊對爸爸的那對粗糙的大手倍感留戀,那是安全的感覺。
遊子方慢慢長大了,再也沒見過爸爸。
甚至爸爸的面容也已經模糊,只有那雙仍舊粗糙的大手卻在他的記憶中愈加清晰。
當他踏入飛往新星的宇航飛船時,他彷彿看到了無限星空中爸爸的微笑,那是對他無限的眷戀和祝福。
隨即,他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直到老師重新為他點亮了燈光,他在另一個世界醒了過來。
可在他看來,這仍然像是一個夢。
而現在,他覺得自己是真的醒了。
至少他認清了自己,不再僅僅當自己是一個過客,即使依然是一個過客,也是一個有思想,有目標的過客了。
天道迴圈,週而復始,不外如是。
即使是夢,或許也終有實現的一天。
遊子方回想著,回憶著,感受著。
直到他看到小丫和玄奇那猙獰的腦袋,他才彷彿夢醒一般回過了神來。
這是試煉世界,而他,是試煉者中的一員。
他微笑地問玄奇道:“玄奇小姐,不知我的考驗算是透過了嗎?”
玄奇看著遊子方,明明年輕的眼神中卻充滿著滄桑,不禁納罕,卻也不方便多問,便回答道:“當然,看來即使我沒有降低難度,你也完全能夠透過我的考驗。”
頓了頓,神色稍顯複雜,又說道:“不僅是我的考驗透過了,梧桐祖樹的考驗你也一併透過了。”
“在考驗結束的時候發生了意外,我的那具傀儡彷彿進化出了一絲神志,或許因為憤怒而做出了孤注一擲的一擊。”
“當然,你應該也獲得了很大的好處才對。”
玄奇作為活了萬年以上的老怪物,眼光毒辣,感受敏銳,他能感受到遊子方的變化,甚至如小丫這隻聖獸一般,現在的遊子方自帶一種莫名的威壓,令蛇心悸。
遊子方當然清楚自身的變化,在突然陷入巨大危險之時的絕望,反而令他置諸死地而後生,加之梧桐祖樹的指引,他有一種破開桎梏的感覺,混沌金經已經提升,不是進度的提升,而是一種本質的提升,那是隨著他對混沌的感悟而來的自然提升。
或許對他的戰鬥力暫時並無明顯提高,但無疑對他將來的發展益處頗大,因為這次的蛻變,依然是精神上的,是心靈上的,是認知上的。
就彷彿萬丈高樓,地基已經無比踏實,圖紙也已盡在心中,只要今後不走彎路,那就一定會到達頂峰。
如果說現在遊子方的身體勉強算是跨過凡級,初入黃級,剛剛跨入修煉者大門的話,那麼他的精神歷經兩次蛻變,可以說已經無限接近天級了。
想到剛剛玄奇說的話,不禁一愣,問道:“梧桐祖樹的考驗?也透過了?”忽又想起自己剛剛陷入火焰牢籠,腦海中傳來的一道陌生意念,難道是梧桐祖樹?
心中充滿感激,轉向梧桐祖樹,恭敬地施禮道:“感謝祖樹指點。”
梧桐祖樹枝葉“嘩啦啦”作響,彷彿回應一般,接著一道若有若無的意念傳入遊子方腦海:“這是你的機緣,我只是略微推波助瀾罷了,你已初步覺醒混沌聖體,今後需要細細體悟。”
“當你進一步成長,真正掌握混沌聖體之時,我們或許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你透過了我的考驗,雖說梧桐果對你已經無用,但我依然會按照既定規矩贈送於你。”
接著,遊子方就看到梧桐祖樹之上飄飛而來九顆顏色各異的果子。
他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掌,九顆梧桐果逐一落入。
除了顏色不同,九顆梧桐果並無二致,核桃一般大小,表面光滑,時而有光芒一閃而逝,眼睛看去,彷彿另有時空,真是的觸感中卻又有著迷幻不真實之感。
遊子方翻手將之收入戒指,再次對著梧桐祖樹施禮道:“感謝祖樹饋贈,子方定不負所望。”
梧桐祖樹再無迴音,然後在遊子方愕然的注視下,就如同海綿吸水一般,緩緩沉入地底,很快消失不見。
玄奇羨慕的看著遊子方,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梧桐祖樹會同時將九顆果子贈送給同一人,看到遊子方略帶驚訝的神情,解釋道:“梧桐祖樹每次落果之後,都會沉入大地,陷入沉睡之中,同時不斷積聚能量,當積聚的能量足夠孕育梧桐果之時,就會重新現世。”
頓了一下,有些遺憾的續道:“而且,梧桐祖樹居無定所,沉睡之時,會自然循著能量充沛之地而去,所以,即使再次現世,也不知何年何月,更不知會在何地了。”
“當然,這對我來說也是件好事,在梧桐祖樹重新現世之前,我算是自由之身了。”玄奇也有些興奮,對於這個全新的世界,她還沒有機會好好看看呢。
說完,玄奇一揮手,幾個小圓球也飛向了遊子方。
遊子方略微一看就知道,這是幾個物資球,正是他現在急需的東西。
只聽玄奇說道:“既然梧桐祖樹已經再次沉睡,在其涅槃的這段時間,我會出去逛逛這個全新的世界,這幾個小東西是我偶然收集到的,就送給你當作臨別贈禮吧。”
“或許有一天,當我逛累了,或者無聊了,我會回來找你也說不定。”
遊子方伸手接過,略顯惆悵的說道:“玄奇,我們算是朋友了嗎?”
這話讓玄奇一愣,“朋友?”
“是啊,我們也算認識了,又承蒙你照顧並且贈送禮物,難道還不算朋友嗎?”遊子方真誠的注視著玄奇的眼睛。
原本猙獰的蛇頭,現在看來也有了一絲親切之意。
玄奇聽到遊子方如此說,便也高興起來,“好,那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
遊子方孤獨地性子也不知何時開始了轉變,現在聽到玄奇肯定的答覆,只覺得又多了一個朋友,心下無比開心。
旋又有些傷心起來,因為玄奇馬上就要離開了。
此時小丫終於瞅了個空子,“呀呀呀”的叫了一聲。
遊子方不明所以,玄奇卻聽明白了,說道:“人類朋友,你放心,我知道你的住處,很快我就會回來找你的。”
說完,不再停留,只見盤起的蛇身驟然展開,沿著山洞通道,蜿蜒盤旋,倏忽遠去。
這時,小丫的聲音在遊子方腦海中再次響起:“老大,你在接受考驗的時候,玄奇對我說過,她已經到了晉級的邊緣,這次遠行就是為了再次晉級而尋找機緣,一旦她晉級成功,就會回來找我們的。”
“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再次見面的。”
遊子方聞言,哈哈一笑,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交了一個新朋友,還有了很大的收穫,今天真是不虛此行。”
也不知道小紅怎麼樣了。
說完,遊子方收拾心情,大手一揮,“我們回家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