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珩點點頭,彎腰端起了托盤上的藥碗,急急忙忙往外走去。
秦艽叮囑道:“記得,湯藥要讓他趁熱喝下,若是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
卿珩忙答聲好,轉身朝著前殿去了。
陸英抬眼瞧見卿珩進來,連忙問道:“你來了,他該沒什麼大礙了吧?”說完之後,他打了個哈欠,使勁揉了揉眼睛。
卿珩發覺陸英一臉的倦容,料想今日發生那麼多的事情,陸英也有些累了,便將手中的藥碗擱在桌上,轉身說道:“秦艽方才說了,小師叔喝了這湯藥,便大好了,你要是累了,先去偏殿中歇息,小師叔這裡,留我來照顧就好了。”
陸英費力的抬了抬眼皮,有些擔心的問道:“你可以麼?”
卿珩笑道:“你之前生病時,我不是也照顧過你麼?這有什麼難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陸英點頭:“那行,我先過去了,你也早些歇息!”陸英說完,便起身出了樞陽閣。
卿珩端起桌上的藥碗,坐在榻前,一勺一勺的將湯藥餵給辛夷喝了,又小心翼翼的扶著辛夷躺了下來,幫他蓋好被子,站起身來,將藥碗擱在桌上。
夜風微涼,她亦察覺到一絲涼意,見樞陽閣中門窗都大開著,連忙走上前去,將門窗一一關上。
轉身回來時,見辛夷呼吸勻暢,臉色也不像之前那般難看,卿珩才微微放了心。
她走到辛夷案前,想找一找之前看到的丹青來看看,卻瞧見了辛夷隨意扔在案上的錦盒,心想,這錦盒自她拿過來,好像也有些時日了,怎麼辛夷都沒想著將它收一收?
她將錦盒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無意發現錦盒裡面還有個夾層,夾層中放著一塊疊起來的錦帕,她伸手將帕子拿出來,發現這帕子即便開啟,也只有手掌般大小,錦盒做的精細,將帕子折起來藏在夾層中,旁人若不仔細瞧,確是不易發現的。
錦帕上寫著幾行字,字型極是娟秀,像是哪個姑娘寫的。
絹上書:
辛夷神君:
吾乃北荒不鹹山山神之女苿姬,素聞神君好絲竹,尤愛笛簫甚,偶得一玉簫,遂贈與神君,望請收下。
落筆處寫著兩個小小的字:苿姬。
卿珩點頭,這柄玉簫,原來是個叫做苿姬的女神仙贈與辛夷的。
卿珩也曾看到過鯉赦與許多女神仙寫來的書信,與這封信的語氣,差不了多少,言語雖看起來稀鬆平常,卻是滿含深意,以卿珩以往看來的經驗論,送了玉簫又寫了信給辛夷的,應是個仰慕辛夷的女神仙。
卿珩對苿姬倒是沒什麼印象,不過,北荒的不鹹山離頵羝山很遠,辛夷好像也沒怎麼去過不鹹山,頵羝山這萬年來,也少與其他的神仙接觸,卻不知這個苿姬又緣何會瞧上辛夷?
她正打算將帕子放回錦盒夾層,轉念又想到,辛夷若是大意,一直沒發現這盒子還有個夾層,也始終都沒看到這帕子,豈不是白白浪費苿姬的一番心意嗎?
苿姬從不鹹山大老遠的將這玉簫送過來,總不能叫這樣一份心意放在夾層中,一直不得見天日。
而且卿珩方才已經看到這封信了,若是當做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再將它放回去的話,卿珩便算是做了虧心事,怕是會良心不安。
卿珩想了一瞬,先將簫放了進去,又將帕子蓋到了玉簫上。
她看著手中的錦盒,兀自點了點頭:這樣放,應該夠明顯了,辛夷只要開啟錦盒,便定能瞧見這一方帕子。
君子能成人之美,今日幫了個思慕辛夷的女神仙,沒準他日還能幫二人湊個好姻緣,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她起身走到辛夷榻前,辛夷此時的脈象已然平穩,卿珩直道秦艽的藥很有效,秦艽既然吩咐了要一直照看著辛夷,那便不能怠慢,卿珩打算就著樞陽閣中的石桌坐上一夜,也好方便照顧辛夷。
才坐到桌前,卻聽得辛夷如同囈語般的輕呢,一直念著:“水。”
她連忙站起身來,見石桌上放著個茶壺,拿起來一掂量,裡面好像有些水,她趕忙倒了些出來,端了茶盞走了過去。
扶著辛夷喝了水,又將他扶回去躺著,卿珩幫他掖了被子,復又走到石桌旁坐下。
睡意漸漸襲來,卿珩有些支撐不住,伸手託著自己的腦袋,本打算在桌前眯著眼睛小憩一會,卻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像是做了個夢。
夢中,好像有人抱著她,輕聲喚著她的名字,撫著她的頭髮,溫柔的摸著她的腦袋,抱著她的是個女子,那女子的眉眼,竟像極了自己。
卿珩心中十分確定,那女子便是她三萬年都未見過的母親,她靜靜的待在母親的懷中,貪婪的享受著這片刻溫暖的懷抱。
女子說道:“孩子,娘很想你,記得好好照顧自己,總有一日,我會回來看你的。”
說完之後,她便消失了。
卿珩大聲喚她回來,卻發現即便自己用盡了力氣,仍舊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辛夷睜眼醒來時,天已經亮了,他覺察到自己身體好了許多,便起了身,抬眼時,卻瞧見石桌前的一縷青色的身影。
她是為了照顧自己,才在石桌前待了一晚上嗎?
辛夷眼神中湧現出一絲的擔憂,夜裡這樣涼,希望她不被凍著才好。
他慢慢的起身,拿了自己的衣裳,往石桌旁走去。
或許是擔心將卿珩吵醒,他步子很輕緩,明明只有十幾步的距離,卻走了很久。
他將手中的衣裳披在卿珩的身上時,不小心牽動了背上的傷口,他咬著牙忍住疼,在卿珩身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卿珩嘴角噙著笑,淺淺的呼吸著,不知道做了什麼樣的美夢。
辛夷笑了笑,伸出手去,將她額間的碎髮撫到耳後,站起身,慢慢踱了過去,躺到了榻上。
他側著身子,望著熟睡的卿珩,只覺得能這樣靜靜的看著她,已經很是滿足。
他笑了笑,卻聽得卿珩喊著一聲:“娘”,之後便從夢中驚醒。
辛夷連忙閉上眼睛,轉過去躺著,背上的傷口被扯得生疼,他咬了咬牙,趕緊裝出一副熟睡的樣子。
卿珩醒來時,發覺自己周身氣息紊亂,一顆心也七上八下的亂跳。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四下張望了幾眼,想起自己身在樞陽閣,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定了定神。
方才好像做了個夢,她見到這三萬年來自己朝思暮想的孃親了,雖然之前沒見過她,但卿珩認得出來,她就是孃親。
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的?
雖然夢已然消失不見,但夢中的悲傷,卻並未遠去,卿珩黯然,她伸了伸胳膊,身上披著的衣裳掉在了地上。
她才察覺到,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件袍子,連忙彎腰下去將衣裳撿了起來,是一件月白色的長衫。這是辛夷的衣裳,難道是小師叔醒來過了?
卿珩朝床榻的方向望了一眼,辛夷呼吸很是順暢,睡的也極是安穩,她釋然的笑了笑,緩緩站起身來,將衣裳放在桌前的凳子上,輕輕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昨夜趴在石桌上睡了一宿,周身氣血不暢,肩膀胳膊極不舒服,卿珩走出樞陽閣時,眼見溫暖和煦的陽光,伸了伸懶腰。
昨日一整日都好像沒吃什麼東西,夜裡睡得又遲,這會子肚子早叫喚了起來。辛夷好像也沒吃什麼東西,他又有傷在身,萬萬不能餓肚子的。卿珩打算先去灶屋轉一轉,看有沒有什麼能吃的東西。
才走出中庭,卻瞧見了端著些吃食走過來的陸英,卿珩瞧著他手中托盤裡的吃食,納了悶:自己與陸英相識了這麼長的時間,卻並不知道,陸英還會做飯,以往每每去少華山時,陸英也推說自己不想做飯,他們都是在赤鷩鳥那蹭著吃的。
卿珩轉念一想,這殿中除了他們幾個,並沒有別人,做飯的仙娥都不在,辛夷也受著傷,自然不可能是他,秦艽就不用說了,陸英手中端著的吃食,難道是他從別處借來的?
陸英走到中庭時,方才看到了不遠處睡眼惺忪的卿珩,他笑著說道:“餓了吧,我弄了些吃食,你快去收拾一下,再來樞陽閣用一些。”
陸英說完,直接越過卿珩,走進了樞陽閣。
卿珩兀自點了點頭,數著步子回了枕霞居。
用冷水洗了把臉,才稍微清醒了些,她拿著帕子,擦了擦手,又去裡間換了一身衣裳,磨磨蹭蹭了半晌才出來。
到樞陽閣時,陸英與辛夷兩人已坐在石桌前吃著東西,她笑著圍了過去,見辛夷精神也好了許多,忙道:“小師叔,你覺得好些了麼?”
辛夷點了點頭,答道:“好多了,昨夜照顧了我一宿,辛苦你了。”
卿珩忙道:“不用這麼客氣,我又沒做什麼,多虧了秦艽的湯藥,小師叔喝了之後,身體倒是好了七八成。”
遠處傳來一陣笑聲:“是誰這麼惦記我?”
幾人抬頭時,秦艽手中託著個藥碗,已然到了樞陽閣的門口。
卿珩站起身,將自己的座椅讓給了秦艽,招呼他坐下。
秦艽嘴角抿著笑,看來心情不錯。
他衝著卿珩點了點頭,坐在了凳子上,將手中的藥碗放在桌上,朝辛夷坐的地方推了推,低頭看著桌上的吃食,一副哀怨的表情:“你們怎的吃好吃的也不叫我一聲,枉我一大早的,還要空著肚子起來為辛夷熬藥,哎!”
辛夷笑道:“你若沒用膳,便先在這吃一點吧,師尊走的時候,將殿裡的好些個仙娥都帶走了,這凌暉殿裡,如今連個正經做飯的人都沒有,我也是好些時候沒吃飽過了。”
卿珩又拉來一把凳子,坐在辛夷與陸英中間,從托盤中挑了一碗粥,埋頭喝了起來。
秦艽也端起粥來嚐了一口,他忽的抬眼,看著卿珩笑道:“這個粥味道不錯,卿珩,你最近廚藝見長啊!”
秦艽有些懷疑的眼神,讓卿珩感到十分的不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頭看著秦艽,緩緩地說道:“這些吃食,是陸英做的。”
秦艽隨即咳了一聲,轉過身來望著陸英道:“陸英,不錯啊,我還納悶,卿珩的廚藝何時變得這麼好了,原來是你做的,我就說麼,卿珩做出來的吃食,怎麼能吃呢。”
卿珩對秦艽這一番見風使舵,落井下石的言語,丟擲一個白眼回擊。
秦艽卻毫不在意,他看了一眼周圍,笑了一笑,說道:“你們還記得雲中君關於廚藝的那番言論麼?”
陸英手中捏著湯勺,看著秦艽問道:“什麼言論?”
秦艽意有所指的掃了一眼卿珩道:“雲中君說過,神界的神仙,若是沒什麼修為,便一定要學會一技之長,這其中,廚藝算是個最實用的技藝,只是如今這神界的女神仙,哪個還會做飯呢?”
卿珩瞪一眼秦艽,咬牙切齒的說道:“秦艽,你若是身體不舒服,我不介意幫你鬆鬆筋骨。”
秦艽受到不小驚嚇,連忙起身,將椅子拉的離卿珩遠了些,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埋著頭喝粥。
陸英與辛夷看著兩人鬥嘴,倒是笑的很開心。
秦艽幾下便將手中的粥碗騰了個乾淨,他抬起胳膊,就著袖子擦了擦嘴,指著石桌上的藥碗,望著辛夷說道:“你先把湯藥喝了吧,每日喝個兩次,十日之內,身上的傷便都會好了。”
辛夷笑了笑,依言端起藥碗,仰著頭一乾而盡。
秦艽見辛夷將這樣苦的一碗藥倒了下去,表情卻沒什麼變化時,點著頭很是讚賞的看著辛夷說道:“這樣難喝的湯藥,你就這麼一聲不吭的喝下去了,倒是很能忍。不過,我卻很想知道,你們出去才不過幾個時辰,回來時卻怎麼落得傷痕累累,據我所知,能傷到你的人,並不多吧。”
卿珩接話道:“小師叔受傷是為了……”
辛夷連忙將她的話打斷:“沒什麼,是我太不小心。”
卿珩抬頭盯著辛夷,辛夷正笑著看著她,不過從他眼神裡看的出來,辛夷並不想讓秦艽知道這件事情。
卿珩心想,秦艽是自己人,為什麼不跟他說,辛夷受傷,是為了保護她?
秦艽看了一眼兩人,不再追問,搖著頭笑了笑。
卿珩看的雲裡霧裡,倒是沒怎麼明白秦艽為何會發笑,也不知道他搖頭是個什麼意思。
見幾人都吃的差不多了,陸英才神情嚴肅的鄭重說道:“我們還是先來說說正事,之前在凡界看到的血靈一事,事關重大,過幾日就是天帝的壽辰了,之前出了氐人一族那樣的事情,天帝已是焦頭爛額了,這個時候,再說這件事,有些不合時宜。”
卿珩點頭道:“知道了,反正這鄀都周圍都是你管的,這也是你的事情,你要是不願意說的話,那就不說了。”
辛夷一聽陸英說天帝壽辰的事情,忙道:“你不說,我竟忘了,再過幾日,便是天帝的壽辰了,前幾日,天帝遣人送來帖子,說要請師尊與我們一道,去他的壽辰吃酒呢。”
卿珩抬頭說道:“天帝倒是執著,年年壽辰都送來帖子。祖母臨走前,可交代了要給天帝準備什麼壽禮麼?”
辛夷搖頭:“那倒沒有,不過,在後山找些仙草仙藥,給他送過去就是了。師尊既然不在,那天帝壽辰時,我們二人怕是要過去一趟了。”
卿珩點頭道:“去就去吧,也不是什麼大事。這幾日我先幫陸英將凡界的事情弄弄清楚,別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辛夷看了兩人一眼,點頭說道:“好吧。”
辛夷像是還有些不放心,又囑咐道:“那你們小心些,只是那個山洞,可萬萬不要再靠近了。”
陸英答道:“好,你們放心,我定會照看好卿珩的。”
卿珩瞧一眼陸英,笑道:“我自個會照顧自個,我看你還是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陸英笑了一笑,不再與她爭論,仰著頭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瞥一眼多了兩個黑眼圈的卿珩,微微低著頭說道:“今日去凡界的話,時間有些倉促了,不如今日先好好休息一日,我們明日再出發。”
卿珩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之前凡界的那件事,像是在他們介入之後,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她隱隱的有些擔心,自己與陸英再查下去,會有什麼危險還是其次,若是這件事情,成為神界與冥界大戰的藉口與爭端,那這次,是不是又闖了禍?到時又該怎麼同祖母交代?
但關於凡界鄀都出現血靈的這件事情,此時神界中怕是隻有他們幾人知道了。
既然已經決定了不將此事告訴其他的人,那就意味著,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能由他們幾人去承擔後果。
卿珩既然已經介入了此事,便再不可能抽身了。
如今她只希望,這件事情水落石出的一日,不給她身邊的任何人帶來傷害。
冥界這幾萬年來,與神界很不對付,雖說他們已然封了冥河,卻不知道是不是打著幌子,在籌謀些其他的事情。
但以她如今的經驗與一身修為,很多的事情,終究是無力改變。
天下之大,若是眾人之間能夠和睦相處,不是能少許多的紛爭嗎?
有時,求得太多,便註定失去太多,到頭來,什麼都得不到,或許最後,連自己原有的東西都守不住。
早膳用過之後,陸英回了客房,說要養精蓄銳,又去榻上躺著了。
卿珩本來也打算回枕霞居好好歇著的,辛夷卻非要拉著卿珩去後山散心,卿珩雖不喜歡後山的鐘閣,卻還是陪著辛夷去了紅竹林。
她印象中,頵羝山的氣候,並不適合紅竹生根。
但酷愛花草的辛夷,卻不知從何處弄來了些紅竹的種子,在頵羝山的許多地方都種下了,辛夷專心照顧了它們幾年,卻只有鍾閣旁種下的幾株發了芽。
這已經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辛夷將它們保護的很好,這一大片的紅竹,如今生的很是健壯。
卿珩想著辛夷身上畢竟有傷,不宜久站,上來前,便在自己屋中尋了個墊子,一直隨身拿著,見他來這看紅竹,忙上前將墊子放在了鍾閣簷後的臺階上,又望著辛夷說道:“小師叔,走了好一段路了,過來坐這歇一歇吧。”
辛夷笑了一笑,走過去坐了下來,卿珩也走了過去,託著腦袋,半蹲在他身邊。
他望著遠處的紅竹,指著裡面長勢最好的一棵,說道:“卿珩,你知道,我們這頵羝山上,為什麼紅竹最難活麼?”
卿珩不解的搖搖頭。
辛夷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紅竹是最難養活的,我當初好不容易才在花神處討要了幾粒種子,將它種在後山的各處,按說,這些種子在我的悉心照料下,應長得很快才對,但不知為何,它們竟沒有一顆能發了芽。”
辛夷望一眼紅竹,轉眼看著卿珩道:“後來,我聽花神說,紅竹其實是易活的,但要將它種在合適的地方,它才會長出來,之後我才發現,整個頵羝山上,也就只有鍾閣後的這一塊地界,適宜它生長,所以,只有這裡的紅竹活了下來。”
卿珩點了點頭。這片林子,之前只有幾棵紅竹,孤孤單單的長著,辛夷守著鍾閣時,沒什麼事情幹,就種些花花草草的打發時間。
到如今,這裡已經有了一片不小的紅竹林了。
卿珩最喜歡的植株,除了在枕霞居里陪了她兩千多年的植楮草外,便是這竹子了,卿珩平日不喜歡穿花裡胡哨的衣裳,所以她的每件衣裳,花樣都很簡單,衣裳顏色也是一水的素淨,不是白色就是青色。
但她卻喜歡叫人在錦帕上繡些竹子,一直隨身帶著。
紅竹是竹中的上品,但卿珩從來不會獨自一人到鍾閣來,後山的鐘閣,是卿珩在頵羝山上,唯一排斥的地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