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放著一副未做完的丹青,丹青半卷著,一頭用鎮尺壓著,她屈身將鎮尺移開,將丹青拿了起來。
丹青上落了寥寥數筆,依稀看的出來,辛夷要畫的,是個人像。
幾筆間不難看出,作畫者的功力不淺,卿珩以前從來不知道,辛夷居然還是個丹青妙手。
不知這副丹青做完時,是個什麼樣子?
她將丹青放回了案上,又照著之前的樣子,將鎮尺放回了原處。
轉身走到門口時,她想了一想,辛夷此刻不在樞陽閣,自己將錦盒放下,一聲不吭的離開,似乎不太好,還是哪日當面交給他比較好。
她又折回去,到案旁拿了錦盒離開。
出門時,卻迎面碰上了一月未見的辛夷。
看著卿珩從自己屋中走出來,辛夷有些疑惑,望著她問道:“你怎麼在這?”
卿珩乾笑著說道:“也沒什麼,適才在枕霞居里找到這個,想著你會喜歡,便給你送了過來,卻不想你不在屋中。”
辛夷點點頭,邊往前走邊說道:“快進來吧,外面有些冷。”
卿珩忙擺手說道:“不用了,這個給你,你開啟看看吧,看喜不喜歡。”
卿珩說完後,將手上的錦盒遞了過去。
辛夷看著卿珩,有些遲疑的接過。
他開啟錦盒看了一眼,眼角似乎有與平時不一樣的東西涌上來,卻只是一閃而過。
合上錦盒後,他笑著說道:“這柄玉簫看著很是別緻,聲音應該也不錯,大雨天的你既然親自送了來,那我就先收下了。”
卿珩笑道:“你喜歡就好。那若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轉身徑直走了出去。
辛夷目送卿珩離開,才行至案前坐了下來。
他開啟錦盒,將裡面放著的玉簫拿了出來,拿在手中仔細端詳了一陣,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
之後,他將錦盒鄭重收在了楠木架子上的匣子中,又將作了一半的丹青拿了出來。
從未有人告訴過卿珩,她自己也並不曉得,神界中單身的男女神仙,常將玉質的物件,用作定情之物。
儘管,身有婚約的卿珩,嚴格來說,並不算是個單身的女神仙。
卿珩作為神界女神仙的翹楚,總在不經意間做著這樣那樣的事,這些事情往往會令她麻煩纏身,但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但時時刻刻,又有人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替她將棘手的麻煩解決掉。
她如今擁有的一切,包括看似尊貴的身份,卻都是那個她從未見過的父王給的,她即便不想心安理得的接受,卻也無力拒絕。
而其他的神仙或許可以碌碌無為,也可以平平庸庸的過完一輩子,但她不可以,作為扶桑大帝的後人,她早就失去了平庸的資格。
所以,她如今雖然已經適應了這樣的日子,卻並不喜歡現在的生活。
大雨連連下了兩日,到第三日傍晚時,才雨過天晴,天空顯現出幾抹彩虹來,頵羝山上久違的雲霞,看著很是親切。
卿珩卻沒有閒心去欣賞這一番美景,此時正坐在枕霞居外的石階上,雙手託著腮幫子,眼神遊離,望著枕霞居前的一灘積水,發起愣來。
從依雲闕出來的卿珏,原本是要去映月殿一趟的,路過中庭時,遠遠就瞧見臺階上坐了個人,走近了一看,原來是卿珩。
他望著沉思的卿珩,輕聲的笑道:“你想什麼呢,如此的出神?”
卿珩抬頭,也笑了一笑,隨即伸手指了指石階旁邊的位置。
卿珏走過去,撩了衣裳,在卿珩的身旁坐了下來:“許久都沒有跟你好好的說過話了。”
卿珩點頭道:“也是,自從你成了親,我們兄妹怕是連見面的次數都少了許多吧,你今日怎麼有空在這瞎轉悠?嫂子和殊鈺呢?”
以往這個時候,卿珏不是陪著聖尊,就是哄媳婦逗兒子。
卿珏十分寵溺的望著她,說道:“殊鈺剛睡下,玉裳在照顧他。我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卿珩瞥了一眼卿珏,默默的將頭轉了過去,心想:最近這是怎麼了,先是玉裳,再是卿珏,怎麼這兩口子無緣無故的,都跑來找她聊天?
只聽一旁的卿珏說道:“那個赤水世子,你應該還沒見過吧?你上次是不想見他才跑去的少華山?”
果然,卿珏十分了解她的性子,自然也知道卿珩心中所想,他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卿珩點了點頭,心想,卿珏原來是為了這個而來,他平日裡對卿珩是很關心,但卻從來不會當著卿珩的面問這些事情,卻不知道,他此番是為了什麼來打聽這些事。
卿珩淡淡答道:“是有一些他的原因,卻不全是因為他,但我確實還未見過他。”
上次去少華山,乃是形勢所逼,雖與那個赤水世子有些關係,但主要的原因卻在於鯉赦。
卿珏似乎想在這個問題上尋求一個明確的答案,連連追擊,又問道:“那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卿珩望著她這個兄長,覺得有些奇怪,搖著頭答道:“我平時都見不到什麼男神仙,能喜歡誰啊?”
一個連情根都沒有的神仙,又怎麼會對誰動情呢?
她這個兄長,最是喜歡刨根問底,可平日裡卻從不會過問這些事情,今日他這些行為確實有些反常。
卿珩思索了一陣,打算在他還未將根底給刨出來時,將話題給岔開,忙道:“哥,氐人族的事情,你有沒有跟祖母說?”
卿珏興致索然,答道:“還沒有,畢竟我們那日的推測,也沒有真憑實據,若是貿然告訴祖母,倒叫她操心,怕是不好。”
卿珩忙道:“可我覺得,南海的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你還記得氐人族長手中的布條嗎?那日我和鯉赦是因為在少華山上看到了氐人族長的傳訊鳥,才著急趕了回來,可我覺得那個布條好像與氐人被屠沒什麼關係。或許,它跟這件事有些聯絡,我們還未注意到吧。”
卿珩雖然術法修為不濟,但腦子勉強還能用一用。
卿珏點頭道:“或許是吧,自從出了這樣的事情,神界形勢很是微妙,許多的神仙,不想辦法追查兇手,卻在自己的府邸上花費了許多的心思。”
自上次從天庭回來後,卿珏時常留意神界眾人的動向。
卿珩疑惑的問道:“在府邸上能花費些什麼心思?”
卿珏嘆了口氣,答道:“就是在府邸周圍設了些結界與法陣,外人若闖進來,他們便能察覺。”
神界的神仙如今是越來越貪生怕死了。
提高警覺是好事,兇手有了顧忌,便不會輕易的下手。
但據他們上一次推論,兇手應該就隱匿在神界,這樣的話,氐人一案水落石出之日,怕是遙遙無期了。
卿珩無所謂的說道:“也沒什麼不好的,這樣一來,也應該能防一防一些宵小作亂,神界的神仙們,這次倒是長了些記性。”
人人都怕死,有了氐人族的前車之鑑,不想莫名其妙就丟了性命的神仙,自然會更謹慎些。
卿珏皺著眉頭說道:“我想著,祖母去往崑崙山之前,請她在頵羝山上多加些仙障,畢竟,後山的鐘閣現在僅有小師叔一人守著。”
存著凌暉殿中許多法器的鐘閣,確實是個問題。
卿珩想了想,點頭答道:“這個主意也不錯。”
後山若是多加幾層仙障,辛夷就不會整日叫她去鍾閣了,這些費心費力的事情,也就與她沒什麼關係了。
卿珏又像是想起什麼,繼續說道:“還有,我與玉裳打算,再過幾日回一趟丹穴山,帶著殊鈺在岳父那裡多住些時日,到時,你可以跟著祖母去崑崙山,去那轉轉也好。這麼多年,你也不知道去拜會一下姑母,或許,此次你可以帶著燁麟一道去看看。”
卿珩睜大眼睛說道:“你說的什麼玩笑話?我還打算再過些時候,便跟赤水退婚呢。”
訂親這樣久,卿珩至今還沒有產生與這個燁麟見一面的想法。
卿珩自訂親以來,便將赤水的任何事情都當做是無聊的話題,卿珏一提起燁麟,便無話可說。
這時,鯉赦嘴中叼了根草葉子,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大搖大擺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見到臺階上的卿珩,鯉赦兩眼放光,踩著小碎步跑過來,半跪在她跟前,殷勤的問道:“主人,我到處找你,原來你在這。”
卿珩用嫌棄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別過了臉去,用同樣嫌棄的語調說道:“你今日是怎麼了?這樣的殷勤,還有,你不是不喜歡吃素嗎?怎麼還吃上草了?”
鯉赦連忙將叼著的草吐了出來,巴巴的望著卿珩,諂媚笑道,眼神裡像是在醞釀著什麼陰謀:“主人,我聽說,西王母邀了聖尊去崑崙山住是麼?再過十幾日便是崑崙山上的法會,到時去的神仙多不多啊?”
卿珩望著鯉赦,問道:“你這又是打的什麼鬼主意?我明白了,你是想問,去的女神仙多不多吧?”
鯉赦那點小心腸,卿珩一眼便能看穿。這樣殷勤的問候去崑崙山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奔著去參加法會的女神仙去的。
卿珩挑眉答道:“崑崙山不久之後是有一個法會,但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去那樣的場合,至於女神仙多或者不多,我自然是不曉得的。你要想知道這些,也不是什麼難事,自己去瞧瞧不就好了?”
鯉赦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主人,我真的能去嗎?”
她就知道,鯉赦這個沒良心的,平日裡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遇到些關乎其他女神仙的事情,他才會表現出十足的熱忱。
卿珩抬起手,作勢要打鯉赦,還沒等她的手落下來,鯉赦連忙往後一躲,卻不想躲得有些猛了,一個跟頭栽了下去。
卿珩見狀笑了一笑,緩緩說道:“你要去就去吧,只要祖母同意,我是沒什麼意見的,只是,不要給我惹麻煩。”
鯉赦翻身起來,見卿珩點頭應允了,十分高興的蹦了一蹦,一溜煙跑回去了。
卿珩望著鯉赦笑了一笑,適才還有一句話沒說,其他的女神仙去不去,她是不清楚的,不過,鯉赦若是想去崑崙山,那赤鷩鳥若是知道了,怕是也會跟著去的。
卿珏站起身來說道:“算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過幾日我與玉裳就該帶著殊鈺回丹穴山了,你要有空,過來多看看你侄子。”
卿珩點頭應了。
冥界幽冥臺
冥界常年陰寒,幽冥臺亦是如此。
幽冥臺是冥尊平日裡處理冥界事務的地方,幽冥臺大殿上,最顯眼的,便是隻有冥尊才坐的上去的寶座,那金座暗暗的發出些清輝來,與這幽冥臺上其他的物件相互映襯,看起來異常的美好。
金座下面,是一列長長的臺階,臺階的盡頭,兩側支著兩個很大的火爐,爐中冥火熊熊燃燒,但殿中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溫暖,相反,幽冥臺中卻是愈發的冰冷。
坐在上首的女子,女子身著玄色綾羅,蒙著面紗,露在外面的只有眼睛,眼神裡卻透出些冰冷,讓人不敢靠近。
刺骨的寒意隨著陰冷的風在殿中四處逃竄,極力的循著縫隙,想要侵入眾人的身體,但殿中的眾人似乎已經習慣了與它們融為一體,並沒有動容。
冥尊已經許久不曾出現於冥界中了,卻不知道此次將冥界中人召到幽冥臺來,究竟是為了何事。
殿中站著的一眾人眼神中看似有些許的惶恐,但眾人都是極力的收起這種不安的情緒,或者他們也知道,在這樣的場合之下,是萬萬不能出一丁點錯的。
見冥尊遲遲不發話,殿中的眾人也屏氣凝神,各個恭敬的頷首而立。
沉默了半晌之後,殿中一人走上前,跪在地上說道:“稟告冥尊,屬下探查過了,神界的南海氐人一族被屠一事,並不是我冥界中人動的手。”
他身著玄色衣衫,身上披了件同樣暗沉的罩袍,身子伏得很低,看不清模樣,不過從他的聲音來判斷,他大概也只有四五萬歲。
女子微微點了下頭,又向下望了一眼,看著眾人一瞬之後,終於開了口,聲音如冰雪一般冷冽:“通知下去,即日起,封了冥河,我冥界眾人,不得踏出冥河一步,違令者,殺無赦。另外,過幾日,本尊要出去一趟,冥界所有事務,皆交由大祭司代為處理,諸位先退下吧。”
眾人得了旨意,連忙恭敬地俯首行禮,之後井然有序的退了下去。
那個被稱為冥尊,坐在上首金座山上的女子,望著空無一人的幽冥臺,眼中的冰冷漸漸消失不見,她緩緩從袖中掏出個什麼東西,卻原來是上次困住卿珩與辛夷的冥澤鑑,她盯著泛著銀色光輝的法器,眼神中漸漸出現了些許溫柔,許久之後,她笑了笑,自言自語的說道:“再過一陣子,我便去找你。”
幾日之後,聖尊便出發去往崑崙山,鯉赦果然跟著,他一貫如此,只要哪兒有女神仙,他就會立刻忘記自己在頵羝山還有個主人。
卿珩平日裡見慣了許多男神仙,既沒有什麼良心,神品又不怎麼高尚,修為與術法也很不濟,整日只知道在別的女神仙面前晃悠,這種男神仙,無疑是與卿珩平日裡要練習的課業一樣討人厭的。
鯉赦現在在卿珩眼裡,就是個沒什麼良心與品德的男神仙。
因在崑崙山需要多住一段時日,而聖尊又一直將飲茶品茶當做是個大事,所以離開時,少不得要帶幾副平日裡拿的順手的茶盞。
但卿珩覺得,聖尊那樣愛茶的人,自然是離不開茶盞的,茶盞要拿個一兩副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卻實在沒有什麼必要將她屋中所有能喝茶的物件統統都帶走。
聖尊將要帶走的東西裝了好幾箱,卿珩看著眾人將它們一箱一箱都搬上了鸞車。
她又去映月殿瞧了一眼,發現映月殿差不多都被騰空了。
殿中雖還有些床榻屏風座椅什麼的,怕是因為搬不走的緣故,才留在那的。
看著聖尊很開心的樣子,卿珩有些懷疑,她此次是想借著去崑崙山上小住的由頭,徹底的搬到崑崙山,再也不回來了。
然而,聖尊臨走時,果然又將自己殿中的幾個仙娥都帶去了崑崙山,又將空空蕩蕩的映月殿落了鎖。
卿珩看著掛在映月殿門上的鎖,皺起了眉頭,她老人家是真的不打算回來了麼?
而這邊,依雲闕中的卿珏與玉裳兩口子,將聖尊送出頵羝山之後,就急急忙忙的跑回了依雲闕,拿出搬家的架勢,叮叮噹噹收拾了半晌之後,迫不及待的駕著鸞車,離開了頵羝山。
才一眨眼的功夫,凌暉殿中一半的住所都空了下來。
這幾人前腳後腳的,相繼都離開了頵羝山,偌大的凌暉殿中,現只剩下了兩個人。
那便是卿珩與辛夷。
確切的說,凌暉殿中剩下的,只有卿珩一個人。
聖尊走時,將凌暉殿中大半的仙娥都帶去了崑崙山,卿珩的枕霞居里,原本也有兩個小仙娥,卻不知什麼時候被鯉赦哄得一道跟了去。
卿珩整日待在枕霞居里,莫說是人,連只活的蚊子都見不到。
去後山時,才發現辛夷待在秦艽的藥塢前,他兩個人在後山悠然的坐著,下棋喝茶聊天,活像兩個上了年紀,看破了世事,整日只知道喝茶下棋的老神仙。
卿珩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不跟著一起去崑崙山。
聖尊他們這會應該已經到了,她沒去過西王母的住所,也不知道去崑崙山的路,但又不想繼續待在枕霞居。
這樣下去,不是在凌暉殿中無聊死,便是在枕霞居里餓死。
在這樣的情形下,卿珩萌生了離開頵羝山的想法,而且這個念頭逐漸開始迫切起來,想法是成熟了,但關於去什麼地方的問題,她還得好好地想一陣。
她將自己在神界的好友們,各個拉出來羅列了一遍。
很久都沒去過雨神的府邸了,但前幾天聽說,天帝像是派她到什麼地方去行雨了,她如今應該不在府邸。
雲中君,雲中君倒是經常在家,但她的府邸離頵羝山又太遠,以往每次去的時候,都有鯉赦在,所以這件事情是不用愁的。
但如今這沒良心的鯉赦,早就跑到崑崙山去了,若是自己此時駕雲去的話,估計到雲中君的府邸,也應該是兩三日之後的事情了。
還有少司命,少司命自打上次來到頵羝山之後,她也許久都未曾見過她了。
算了,還是去少華山吧,反正陸英這一萬多年都待在少華山,自己每次不想在頵羝山上待著,便會跑到少華山上去,陸英山上的客房,她睡的也很習慣。
聖尊臨走前還留下話來,不讓卿珩到處亂跑。
但現在整個凌暉殿中空蕩蕩的,也沒個人與她說話,以她的性格,自然受不了。
即便聖尊還在凌暉殿中,也不能指望在這樣的環境下,卿珩還能安然的在枕霞居中多待一個時辰。
打定了主意之後,卿珩折騰了好半天,將所有或許能用到的東西收拾了起來,打了個半大的包袱,背在身上,轉身瞧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枕霞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頵羝山。
疾行三四個時辰之後,卿珩十分欣慰的站在了少華山陸英的府邸前。
卿珩出現在少華山時,應該是很開心的,但那份喜悅只在她心中停留了一瞬,便被坦然襲來的失望所代替。
她辛辛苦苦的走了三四個時辰,才到了少華山,卻又被陸英府邸前的仙障給擋了回去。
卿珩像是喪失了言語能力,倔強的望著陸英山前的仙障許久,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陸英好端端的,為什麼又在府邸前設這麼個東西?卿珩越想越覺得煩悶,越發瞧著眼前豎著的仙障不順眼,伸手使勁打了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