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虞順東挺機警的,從後視鏡看到曹耀宗神色有些不對。
他便問道:“曹哥,怎麼了?”
和曹耀宗並肩坐著的陳東聞言也轉頭。
曹耀宗咧嘴一笑,胡謅道:“我是在煩,該怎麼安排家裡那幾個。”
原來他是炫耀。
陳東和虞順東齊齊無語,但也確實有些羨慕。
宋嘉林洋派大氣,事業上能幫他。
林欣怡老子是劉佔奎,地面上能幫他。
至於小寡婦,好看還不夠麼?
陳東就說:“曹老弟,我看你將來再找個洋婆子,在公董局方面也幫的到你,這樣以後法租界就是你的了。”
曹耀宗嗯嗯嗯著,忽然拍了下他的腿,無聲無息收走一道隱秘的符紋。
這是道“影聆”符。
有竊聽,監視之能。
他留這個跟腳是應有之義,陳東要是今日不來,那就說明他昨晚說的都是鬼話!
曹耀宗就能靠這個找到他。
他既來了,曹耀宗也要了解了解情況。
結果符紋的力量進入靈寶後,曹耀宗差點氣死。
他立刻冷笑起來,接陳東之前的話:“其實我已經有靠山了,我不特麼白太太麼?”
陳東臉色頓時如見鬼,虞順東不知原因還納悶:“什麼白太太?”
曹耀宗呵呵著:“這貨被我當眾扒了褲子,回去和他女人埋汰我,說我是白德安的太太,才能這麼牛逼。”
虞順東狂笑,陳東繼續黑著臉。
曹耀宗冷哼了聲:“怎麼,就你之前那藏頭露尾的,我能不留個心眼?以後在被窩裡小心點,我搞不好什麼都知道。包括你一次也就半根香菸的功夫。”
虞順東骨子裡是個紈絝,不知道這句話的份量,繼續狂笑。
陳東垂頭喪氣:“大家既是弟兄,你給我收了這種法門,不帶你這樣的。”
“得看白太太的心情。”曹耀宗傲然說。
他剛剛其實已經收了,但就不告訴這貨!
然後曹耀宗接著想,陰煞釘既然沒了,還有股死氣。
證明昨晚那個臉譜女子死了。
如此看來,龍華寺裡的澄海等人說的北福堂,還真有點手段呢。
不過沒事,澄海還在。
要是對方擔心暴露,要滅澄海等人的口,曹耀宗也有辦法。
無論拘魂,通靈,總能找到痕跡。
但根據澄海他們要“佔據龍華寺”的圖謀,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發生,最多也就是殺了那個“老三”而已。
所以曹耀宗也就暫時不再琢磨此事。
正好車也抵達了城隍廟。
前夜一場雷光電海的暴雨洗禮。
這兩日天氣又放晴。
加上城隍正神已歸位。
廟宇雖然還有些破舊,但觀之卻比過往多了份堂皇氣息。
這會兒已是下午/三/點/多,沒什麼閒人在這裡溜達了。
門口倒是多了張木桌,桌子上放了套南方傳來的茶具,一個穿著白對褂的長臉中年人坐在桌後。
看到曹耀宗下車。
中年人立刻站起來稽首:“曹道友。”
曹耀宗愣了下,反應過來忙也回禮:“不敢,秦爺!如何能勞煩您在這裡等我。”
陳東和虞順東從沒見曹耀宗對誰這麼恭敬過,暗吃一驚,趕緊也給這位姓秦的見禮,同時疑惑這位究竟什麼來頭。
曹耀宗隨口介紹是他師門的長輩。
“坐,都坐。”城隍秦裕伯笑呵呵著,順便道:“你們能跟著耀宗,也是機緣。”
陳東和虞順東就身不由己跟著曹耀宗坐下。
兩人驚駭相顧,心想難怪是曹耀宗的師門長輩,居然這麼厲害。
這時秦裕伯笑呵呵的拿起茶杯,敲了下桌面飲掉,陳東和虞順東便再度不由自主舉杯喝茶。
溫熱且清香撲鼻的茶水下肚,兩人眼神瞬間迷茫起來。
坐在那裡,五感俱無,唯有股靈流在體內遊走,驅病養神。。。
秦裕伯這才和曹耀宗道:“曹道友,如今道統破碎,此地氣運又被外邦割裂,多虧了你前夜相助,老夫才能順利歸位,這份人情太重,但目前老夫也只能略回報一二,還望海涵。”
說著他手一翻,推出枚黑沉包漿的玉質魚符,遞來曹耀宗面前。
曹耀宗吃驚的問:“陰兵玉符?”
“道友傳承非凡,好眼力。”秦裕伯讚道:“正是城隍調兵符,道友以後有需要,持此符,就可號令本司轄內,三千陰兵鬼將和日夜遊神。”
曹耀宗想了想,抱拳承諾:“多謝秦爺,晚輩萬不敢胡作非為。”
“好!”秦裕伯見他收了,笑容滿面說:“道友似乎身負一份重承?”
“前輩問的是。”
曹耀宗和城隍自然不會隱瞞,如實道:“家師蔣青峰有感國運破碎,因此派遣晚輩來滬上這個外邦列強盤踞之地,行頂殼奪運之舉。”
秦裕伯聞言稱呼更近:“難怪小友身上有外邦法統氣息,原來如此。”
又問:“小友竟有九脈氣運,我卻不曾聽過尊師的名字,貴師門是?”
曹耀宗正色道:“明面是上中央道教總會,實則,不可說。”
但他手沾茶水,在桌面寫了兩個字。
秦裕伯見了既驚也喜,嘆道:“原來如此!要是將來法統完整,小友的位置恐怕比我要高許多。”
曹耀宗搖頭:“不敢,唯願九州全。”
秦裕伯擊掌:“小友有此宏願,卻無私心!了不得!真正是天地之間最大功德!老夫不敢算太多,卻知道此願必成。另外小友既肯承負這番辛苦,對本司還有如此恩情,以後有事只管來這裡便是。”
“多謝前輩。”曹耀宗頷首:“既和您有這番機緣,我剛剛忽想,等法租界西擴後,我在界內給您再塑一個分身如何?”
秦裕伯認真的想了想,建議道:“倒不如把此處建全,以朱雀位鼎盛火氣,蒸騰吳淞,黃/浦,水火相濟無雙局!足夠助你更好的頂殼上位。小友甚至還可聚鋒指北,氣吞江淮橫連魯皖,成就基業,你看如何?”
城隍說的豪氣萬丈,曹耀宗卻想水火相濟無雙局,氣吞江淮跨魯皖,正是徐寶山的盤。
自己還能以滬上為陣眼,確實能比徐寶山更強。
但滬上如今是外邦統治,靠他們伸手國內就真成走狗了,萬一影響師傅的安排,恐怕還會被他把頭打漏。
再說列強表面一體其實各有訴求,等局勢一變,或者國內氣運崛起,必定散花。
到時候,成,也不過是外邦傀儡。
敗,便成鼠輩。
百年後,只怕名聲比白衣渡江還臭!
不對,秦裕伯貴為城隍,又剛吃過邪教的苦頭,他怎麼會慫恿我去“爭天下”?
他是在試我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