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哈同花園樹蔭深處的教堂內。
第一縷陽光照進尖頂的琉璃花窗,在西牆的宗教油畫上投下片斑駁/迷/離/。
往下的空間還處於黑暗中。
被喊來的阿眉驚駭的問:“我中招了?”
“是的,陰煞釘。整個過程裡有什麼不正常的麼?”
說話的是個身材魁梧的洋人神父,大約三十歲上下,一頭金髮,眼神碧綠似貓。
羅嘉麗安靜的坐在邊上。
阿眉微微愣了下,鳥拉屎算嗎?自己因此還摘下了面具。
她不敢說,趕緊搖搖頭:“沒有發生任何事。”
然後問:“這麼說,當時施法的人,也就是那個曹耀宗就在附近?”
神父搖頭:“應該沒有。不然他沒理由不直接跟過來,而是留這樣的法術伏筆。”
一直沒吭聲的羅嘉麗道:“凱恩,能將這個陰招取出來,轉移到其他人身上嗎?”
“可以。”
羅嘉麗立刻轉身走出教堂招呼昨日陪盛老四的阿豔進來。
阿豔有些恐懼卻不敢反對。
羅嘉麗摸著她的俏臉:“放心,這只是誤導曹耀宗的手法,等引起他和盛老四的矛盾,我就請神父幫你解決了隱患,就安排你去杭州。”
“謝謝夫人。”阿豔鬆了口氣,但還是有些怨恨的瞪了阿眉一眼。
阿眉垂頭不語。
凱恩神父隨即取下胸口的十字架放在阿眉的左肩。
阿眉忽然覺得右腳踝猛的一疼,她不由自主跪下。
一道黑氣很快從她體內竄進十字架,凝聚成一根只有指甲蓋長,吸入牛毛的針。
凱恩神父揮了下手,這針就射進阿豔的腳踝。
“感覺怎樣?”羅嘉麗關心的問,阿豔搖搖頭:“沒有感覺。”
羅嘉麗忽又對凱恩說:“神父,給她一道化解的辦法,讓她自己做主,什麼時候化解這個陰招吧。”
阿豔呆愣了下,感動的紅了眼眶說:“謝謝夫人。”
“我們不是白蓮那些喪心病狂的邪徒,不把自己人的命當回事。”羅嘉麗含笑/撫/摸/她的頭。
邊上的凱恩默默取出枚銀珠項鍊遞給阿豔:“掛脖子裡,感覺不對時就將它撅斷,裡面有顆聖藥,服下就能化解。”
阿豔忙小心翼翼將項鍊戴上。
等她退下後,羅嘉麗和凱恩說了句“就阿眉吧”。
凱恩點點頭,轉去神座後,開啟個暗門,露出一道往下的旋梯。
羅嘉麗示意阿眉一起跟上。
接著門就自動關閉,阿眉的心莫名懸起。
地下是個空曠的廳堂,比之上面的教堂正殿還大。
但空無一物。
唯五盞火油壁燈的幽光,照亮此處。
阿眉正惶恐,鏗!神父用十字架在地面狠狠一劃拉。
地面就亮起幾道火線,飛快組成一顆大樹形狀。
她嚇得嬌呼起來。
羅嘉麗道:“這是猶太卡巴拉生命樹陣法。你站去樹冠的果實位置吧。”
“夫人。”阿眉可憐兮兮問:“這到底要幹什麼呀?”
“你摘下過面具。”
阿眉花容失色!
“小心總無大錯。”羅嘉麗語氣柔和,可是環境實在詭異。
她低聲道:“所以我只有將你隱在這裡,直到事情解決才能放你出去。至於讓你站在果實位置,是要讓你作為中轉,協助神父完成降靈術。對你是無害的,我的女兒,過去吧。”
不知怎的,本來很惶恐的阿眉,聽著她的話,漸漸安寧下來。
她點點頭,這就乖乖站到了生命樹中央的果實位置。
在她站定的一刻。
神父立刻揮舞十字架劃破自己左手掌心,握緊精血低聲禱告起來。
漸漸的,生命樹的光焰從紅色變成藍色變成白色。
阿眉的眼神也開始呆滯。
那些白色紋路慢慢的攀附上她的腳,腿,最終聚集在她的小腹形成個沉睡的人臉。
人臉成型之際,凱恩大口/喘/息/,羅嘉麗走去阿眉身前,蹲下掀起她的衣衫仔細端詳。
膚色白皙的女孩,小腹柔軟滑膩。
所以那張臉,幾乎看不出來。
但錨定她精緻可愛的小肚臍眼,就能看出那是張“嘴”,往上五官可辨,是個捲髮的英俊男子。
羅嘉麗欣喜的將眉心/貼/上/阿眉的小腹,低聲道:“偉大的涅普頓大人,感謝您的恩賜,等您徹底甦醒,就能催化和駕馭蛟龍了。”
本昏沉的阿眉,睜開眼將手按著她的頭,微笑著:“把這個乾淨女子祭祀給我。”
羅嘉麗一愣,怎麼會這樣?
阿眉又道:“說出你的願望吧。”
羅嘉麗只能先說述求:“弟子祈求您,能在甦醒後操縱蛟龍,製造蘇州河南岸和北岸一小部分割槽域的水患。弟子還祈求您,能將試圖施法冒犯您的人都當眾殺死。”
“寄神的蛟龍本體是什麼?”
“黃/浦/江底的明代鎮江鐵牛,我已鎖定位置,到時候只需灑下足夠的鮮血就能喚醒它,然後您就能控制它了。”
阿眉頷首,閉上眼。
羅嘉麗也站起,轉頭看向凱恩。
凱恩躬身:“恭喜您,尊敬的夫人。”
“一切都是生意。”
羅嘉麗苦澀的笑著走去牆邊,摸了下粗糙的牆面,觸感溼潤。
“盛夏的大雨快點來吧。”羅嘉麗內心祈禱了一句,又看了看阿眉,嘆息道:“我最喜歡的是你,本來想讓阿豔做祭品,但誰讓你摘了面具呢?就算曹耀宗沒看到,那些白蓮教徒也看清你的長相了。”
凱恩面無表情:“神既然選阿眉做祭品,白蓮那邊,夫人後面準備怎麼安排呢?”
“那些人本就該死,還害的我失去最心愛的女兒,我會把他們獻給曹耀宗,換取他的信任,這樣等曹耀宗被水神殺死時,身上揹負白蓮人命的他就成了最大的祭品。”
“夫人英明,但阿豔那邊露餡怎麼辦?”凱恩顯然是羅嘉麗的心腹,什麼都知道。
提及阿豔,羅嘉麗的態度十分不屑:“那就是個貪圖富貴,嫉妒心極強的賤/人,你給她的東西,她今天只要離開這裡,就會找機會服下然後成為水神祭品,魂飛魄散。只要她沒死在這裡,曹耀宗又查無可查,自然會懷疑盛老四。
至於曹耀宗聽盛老四說,阿豔是我這次的人,因此也可能懷疑我,但我不是獻祭了白蓮那群人麼,這麼大的家庭,良莠不齊,很正常嘛。
再說白蓮,蛟龍,都是他不得不吞的餌。後者更是絕殺。何況我還有貝福堂這個幌子。只要白蓮那群人一死,貝福堂就會回擊他。但貝福堂和我可沒關係。他們從頭到尾只知道阿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