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瘋狂的大笑著。
哈同沒吭聲,看向江面。
印愣的身體,才這麼點功夫已經如同朽木,乾癟發黑。
漂浮在水上,飄飄蕩蕩往大海去。
這是什麼古怪的東方法門,說死就死?
涅普頓惱怒的又一巴掌,結果波浪將屍體推去更遠。
哈同還不放心,親自追上去,命令保鏢掏/出/火/器,對屍體開火。
砰砰砰!
江邊硝煙瀰漫,浮沉的印愣枯屍上出現好幾個創口,左掌都崩裂半截。
哈同這才放心,悶不做聲的將徹底被涅普頓控制的羅嘉麗帶哈同花園,送進地宮。
阿眉看到完全沒了意識的羅嘉麗,面無表情。
涅普頓露出越發凝實的身體獰笑了聲:“祭祀,不必想了,管他們要做什麼,通知秦越海發動閘北的暗招吧。”
“不,大人,再等一等。”哈同搖頭:“我有點擔心。”
“你擔心什麼?”
“我。。。”
哈同下意識看向渾渾噩噩的羅嘉麗,但如今他已經連個商議的人都沒有。
他嘆了口氣,道:“秦越海昨晚在我面前忽然吐血,背後有尊水怪顯現,他給我的理由是,這是他的家神,可我總覺得他在隱藏什麼。”
涅普頓伸出手粗魯的摁住哈同的腦袋,六芒星閃爍。
祂很快嗤笑起來:“一隻不值一提的水猴子!不必猶豫了,就在今晚!你通知過去!三千人就足夠我顯聖於外,再發動所羅門法陣,上海將不會有任何對手!”
哈同想了想,確實如此。
他這段時間其實也受夠了,法租界的花招不斷。
他的經濟壓力非常大。
於是他躬身:“如您所願,等閘北發動後,生機會透過通道進入魔眼法陣,傳輸到這裡。。。”
“然後我會用這個純潔女子的靈魂,以及羅嘉麗前朝皇氣,和危害上海的分神打一架,吞噬他,成為這裡的英雄,哈哈哈。”
“是的,大人!明天這個時候,你將成為萬民敬仰的正神!”哈同也激動起來。
那樣他在工部局就會一言九鼎。
而他還將完成,先祖們夢寐以求的偉業!
六芒星還會/鎮/壓/公董局的氣運,降災於該死的法國人!
純自然災害,和超自然現象導致的覆滅,不會引發戰爭,下一屆領事和公董將是他的朋友!
哈同握緊拳頭,本來蒼老的身軀都變得挺拔。
他大步向外走去,但又停下,輕輕抱了抱行屍走肉一樣的羅嘉麗,嘆息道:“大人,讓她成為自願祭祀喚醒你的人,獲得一份身後名吧,這樣我才安心。”
涅普頓堪堪點頭。
一直沒吭聲的阿眉尖叫起來:“你這個虛偽的,無恥的老狗!你想抬舉乾媽的名望,不過是還想借著她的名聲,抬舉自己。你連死人都不放過,你會下地獄的,你這個雜/碎!”
哈同面色發白:“你放屁,我絕對不是。。。”
轟!
涅普頓揮手將她禁錮去果實處,冷聲道:“是又怎樣,只要能成功!去吧!”
。。。。。。
雨再度變大。
朽木似的印愣沿著長江水,飄飄蕩蕩來到了吳淞口炮臺下。
一道同樣殘臂的虛影忽然現身,將他撈起。
。。。。。。
十幾分鍾後。
秦越海匆匆跑進渡邊雄的家裡。
渡邊雄正對女兒道:“有些事本不該告訴你,你知道帝國另外98位/大/陰/陽師在幹什麼嗎?他們正在總部施法,進一步折損華夏氣運,袁慰亭已經上當,等他稱帝,就是這裡徹底分崩離析時!”
秦越海聞言於是先耐著性子聽。
晴子根據父親的話分析說:“大運既崩,群雄逐鹿,會有王者興。可惜的是,現在有外力牽扯,接下來只會幾十年刀兵難停,耗盡精血!”
秦越海不由暗贊她的頭腦。
渡邊雄也頷首:“說的好,到時候這裡,就會如舊唐末年,節度使橫行,外番稱雄。但歐洲那邊很快會亂,畢竟洋人的重心在歐洲。哈同背後的武力支援反而減弱!
那時候,才是我們真正出場的時候,所以,且先隱忍著吧,沈青煉這點折辱算什麼!需知道圖謀天下,起碼也要有十年之功!我們甚至你們這一代的青春,都是屬於帝國的!不可衝動,不可輕擲!”
“哈依!”晴子受教躬身。
秦越海終於插話:“渡邊桑,哈同說羅嘉麗病了,怕夜長夢多,非要今晚就發動。”
渡邊雄一愣:“但我們還沒準備好啊。”
晴子:“拖一拖呢?”
秦越海搖頭:“哈同的態度非常堅定。我怕暴露後手只好答應,我想的是,他們只需三千血祭,然後演一場分魂大戰的戲碼。我們卻是數萬血祭!這件悲劇還能歸結於他們頭上。。。”
“你意思可以動手?”渡邊雄聽出來了,眼睛也亮起。
因為秦越海的想法不是不行。
晴子:“佐藤桑,你的式神不是出現麻煩了麼?”
“但還有渡邊桑啊,再說三萬血祭足夠我恢復了。”秦越海說。
渡邊雄起身:“既然這樣,那就動手吧,趁曹耀宗那個變數不在,或者,要做好他其實潛伏著,必要時跳出來的準備。”
“可以一試。”晴子冷笑道:“發動第一波血祭後,我們安排人向工部局彙報,私下則通知法租界。”
“不行。”秦越海第一時間反對:“三千條人命足夠驚動各方!曹耀宗如果在,肯定會主動來的,我們報信是多此一舉。”
“哈依。”晴子乖乖欠身。
渡邊雄嘴角抽搐,事情忽然激烈,大戰在即,作為父親看到女兒這樣對待一個男人,終究不爽。
他冷冷的說:“不必再這麼刻意抬舉佐藤桑了,我沒有否定他優秀的意思。我認為我們可以做兩手準備。曹耀宗出來,我們就坐山觀虎鬥,曹耀宗要是真不在,就讓沈青煉帶人去襲殺曹公館!”
“好。我馬上去找他,這個混蛋一定在四馬路。”秦越海想到三百根金條就肉疼,那是渡邊雄的錢,但也是他的錢啊。
可他猜錯了。
此刻。
“沈青煉”並不在四馬路。
他正站在公共租界,某個陰暗腥臭卻又寬敞的離譜的下水道里。
前面不遠處。
就是土地公說的,花旗洋行地下的那個神秘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