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四聽完個大概，懵逼的說：“我什麼時候要黃麻子去弄黃楚九的？那事不是過去了麼？”
他狐朋狗友根據道聽途說，和他強調道：“但現在外邊都在說，就是你使喚黃麻子去弄的，你還約黃麻子後天晚上吃完飯呢。”
“放他麼的屁，那是個什麼東西，也值得我請他？”盛老四越發冤枉。
狐朋狗友嘆息：“是啊，可外邊就是這麼說的啊。不止如此，據說那個曹耀宗還要查你呢。”
“區區一個小探目，也敢查老子？”
盛老四頓時火大，跳起來往外走，同時交代：“給老子查查，那個曹耀宗住哪裡，老子會會他！”
那狐朋狗友又來做好人，拉著他連聲道：“四哥，不至於，不至於，我也只是聽說，萬一是謠傳呢。”
邊上人想，你既不確定之前嚼什麼舌頭！
再看盛老四的紈絝脾氣已給點著，其他人也只好跟著。
上海灘的角色就這麼多，幾句話一拐，盛老四很快得知曹耀興還在新新舞臺，他立刻往這邊氣勢洶洶的殺來。
這個訊息自然也傳到了新新舞臺。
曹耀宗和黃楚九以及李羅漢正在瞭解，宋老三交代的那個盛老四的女人到底是什麼人。
兩人因為不知姓名，加上盛老四女人太多，並不知情。
曹耀宗便琢磨，是不是乾脆哪天有機會直接問問盛老四。
阿唐匆匆跑上來：“宗哥，盛老四叫囂你踩了他面子，要來找你麻煩。”
曹耀宗一愣，這麼巧，但滿頭霧水。“我什麼時候踩他面子了？”
黃楚九嘆息：“應該還是出落在我身上。當時李經邁罵了他，四明公所的沈老闆又為我說話，將他的企圖打了回去，但他終究有些不爽，這是借題發揮吧。”
還別說，他的分析很對，盛老四上頭，多少也有點這個原因。
李羅漢則皺起眉頭：“他還真以為這是前清的松江府呢。曹先生你坐著，我去會會他。”
曹耀興搖頭：“讓他來就是，四四六六問清楚，要是真當自己是個人物，那我也不介意把他當黃麻子撅了。”
李羅漢抱拳：“那我和您共進退。”
“盛家有生意在碼頭？”
“有，三家貨棧，都是我安排人幫忙卸貨拿點抽頭。”
“其他呢？”
黃楚九插嘴：“盛老四掛著個漢冶萍煤鐵廠礦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頭銜，不過那生意已經被他們父子搞黃了，目前只靠和東洋人借貸撐著。另外聽說他老丈人要任袁慰亭的外事總長。”
“前清北洋人脈盤根錯節，卻壓不到我頭上。”曹耀宗雲淡風輕。
同時因為黃楚九提的“漢冶萍煤鐵”幾個字想起了些往事。
因為那是他師傅的老友，香帥張之洞開創的產業。
四年前香帥去世時，蔣青峰還帶他去拜祭過。
也是那次蔣青峰說袁慰亭暮氣已至。
對了。
曹耀宗進一步想起來了，那次他見到過盛老四的老子盛宣懷，以及一個姓莊的夫人。
盛宣懷口口聲聲“蔣大先生”，想請師傅幫忙算一卦，但被師傅藉口香帥病故心神正亂而拒絕。
因為師傅不喜歡他。
當時曹耀宗十四。
想不到兜兜轉轉四年後，在上海灘，盛宣懷的兒子竟要來找他麻煩。
甚至，他有可能就是那個眉眼藏著跋扈的莊夫人的兒子。
那就真正巧了。
回憶這些，曹耀宗於是冷笑連連。
黃楚九莫名覺得盛老四要倒大黴，可是曹耀宗雖然犀利，理當沒這麼牛逼吧，畢竟那可是盛宣懷的公子啊。
曹耀宗忽抬頭：“阿唐。”
阿唐忙欠身：“曹先生。”
“手給我。”
阿唐忙伸手，曹耀宗劍指在他手心寫個“鎮”字，關照他握緊去門口等著。
盛老四進門要是嘴裡不乾不淨，就把掌心對他，然後轉身上來，他自會跟著。
李羅漢知道曹耀宗的手段，但黃楚九和阿唐都懵了，不過阿唐很聽話，雖然疑惑還是照做去了。
黃楚九卻忍不住問：“曹先生，你這是。。。”
“相逢有緣，黃老闆接下來只管默默看著就是。”曹耀宗簡單一句，心裡微動說：“來了。”
下面當真響起盛老四氣勢洶洶的聲音：“那個曹耀宗呢，滾。。。”
他忽然沒了聲！但他身邊人都咋呼起來：“四哥你怎麼了？”
“哎，四哥怎麼跟著那小子走了。”
“咱們也上去看看。”
腳步聲轟隆隆。
曹耀宗知道，對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唯力壓之，糾纏只會丟份，也能順便顯技於黃楚九這等將來可用的滬上名流面前。
於是他一揮手，包廂門洞開，袖中還飄出兩道黃紙，落地化成兩尊比李羅漢更魁梧的力士束手站於門前！
黃楚九目睹“神蹟”，嚇得手裡杯盞落在桌面上，噹啷一聲，茶水橫流。
李羅漢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命好！曹先生沒在你面前瞞著，以後你有麻煩也就有資格找他了。”
黃楚九越發吃驚，小聲問：“曹先生到底什麼人？”
李羅漢偷瞥曹耀宗，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便和黃楚九明言：“我大哥劉佔奎前些日被妖人囚禁，還冒名頂替，就是曹先生救的。。。”
他說話時門口人影一閃，口不能言身不由己的盛老四，如提線木偶給阿唐帶進了包廂。
他那些狐朋狗友要跟進來，兩個力士攔著。
他們嘴裡不乾不淨，結果力士抬手就打，一群紈絝頓時哭爹喊娘。
轟隆隆上來的，也轟隆隆滾下樓梯。
樓下的人都震撼了。
盛老四的人竟吃虧了！
但大家想，他畢竟盛宣懷的公子啊，這幫人肯定不罷休！
果然那些紈絝爬起來便跑出去呼朋喚友了，客人們心想熱鬧了，忽奇怪盛老四怎麼沒下來？
難道被曹耀宗扣了？
大家面面相覷時，樓上包廂內，曹耀宗翹著二郎腿，指指對面椅子：“坐！”
盛老四老老實實坐下，才緩過神，一跳三丈高剛要嚷嚷，曹耀宗冷冷盯著他：“我給你臉了？坐！”
噗通，盛老四又坐下了，這次他臉都白了，驚惶的盯著曹耀宗：“你，你是誰？”
“你不是叫囂找我的麼？”曹耀宗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