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隆的額頭滲不由的出了冷汗,仍強自鎮定的說道:“學生剛才只是一時驚詫,此人是學生的表弟,學生實在是想不通他為何要誣陷於我。”
“果然是你!表兄,我可是按照你的計劃行事,你說的只要事情敗露,就讓我把詩鸞交還給張大人。”
“你還說只要我主動認錯,張大人上門退婚在先,我劫持詩鸞在後,事情若是鬧大了,對張大人和李依人的名聲也會有損,到時候張大人自會選擇息事寧人,不會把我怎麼樣,這些話你難道都忘了?”
“你我再怎麼說也是親戚,你竟然還派人殺我滅口,難道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大人,小人就是受了他的指使,劫持了張大人的侍女詩鸞,事後敗露後他還派人在半路襲殺小人,幸好張大人早有準備,否則小人早就已經死了。”
柳隆頓時勃然大怒,“胡說八道!你血口噴人!”
顧世德冷冷的說道:“柳隆,你可有證據自證清白?”
柳隆咬牙說道:“學生乃讀書人,豈會做這等卑劣之事?定是有人栽贓!顧大人可千萬不能聽信此人的一面之詞啊!”
“這麼說,那你就是沒證據自證清白了?”
“顧大人,學生本來就是清白的,還請大人明查。”
“柳隆,我雍州府衙門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現如今人證物證俱全,就算你不承認也沒有用,本官自會對你依律懲處。”
“本官勸你還是把那個幕後指使者的名字說出來,否則你就是劫持案的主犯,因為你從犯孟東、孟西、孟北死亡,鹽政監差役十三人受傷。“
“依照《唐律疏議》,就算你有功名在身,也將會被判處至少十年以上的監禁,你可要想好了?”
顧世德此話一出,柳隆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額間冷汗直冒,雙腿止不住的開始顫抖起來。
十年監禁,要是高書硯三人信守承諾還好,萬一他們食言而肥,那他這輩子算是徹底廢了。
可他要是把高書硯三人供出去,就算自己會被輕判,那他也將徹底得罪了高書硯三人,以他對高書硯的瞭解,自己很有可能會在監牢裡被自殺。
想到這些,柳隆喉結滾動,雙手緊握,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渾身直冒冷汗。
事已至此,柳隆別無選擇,只能希望高書硯三人能信守承諾,早點把他從監牢裡救出去,然後改名換姓離開長安城。
就在此時,柳隆突然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看向顧世德,“顧大人方才說人證物證俱全,學生斗膽,懇請大人容學生親眼一見。”
“嘭!”
顧世德目光如刀,猛的一拍響木大聲說道:“柳隆,既然你想死個明白,那本官便讓你心服口服。來人,把春曉園的老鴇素蓉、樂妓雪娘帶上堂來。”
顧世德話音剛落,兩個差役領著素蓉和雪娘就從堂外走了進來,柳隆一見之下連忙低下了腦袋。
“柳隆,你不是要看人證嗎?怎麼?不敢看了?本官命令你立刻把頭抬起來!”
柳隆知道自己躲不過去,當即緩緩把頭抬了起來。
“素蓉、雪娘,你們兩個看清楚了,大堂上站著的這兩個人,可是十月二十一晚上在春曉園天字二號雅間喝酒的那兩個人?”
素蓉和雪娘仔細的看了看眼前的柳隆和孟弘文,然後齊齊點了點頭,“回大人,正是此二人。”
“柳隆,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
柳隆淡淡一笑,“顧大人,我承認那天我是和他去了春曉園,可這又不能證明是我讓他去劫持的詩鸞不是嗎?”
“柳隆,看來你還是心存僥倖啊!既然如此,那本官就讓你徹底認清現實。來人,把物證呈上來。”
顧世德此話一出,一名差役雙手捧著一卷畫軸從堂外走了進來。
“大人,物證帶到!”
“把畫軸開啟!”
“是,大人!”
差役領命,緩緩開啟了畫軸,上面畫的赫然就是詩鸞。
“素蓉、雪娘,你們兩個上前看清楚了,這幅畫可是你們春曉園賣給柳隆的?”
“是,大人!”
素蓉和雪娘款款一禮,快步上前仔細一看,齊齊點了點頭,“回大人,這幅畫正是十月二十二上午,妾身賣給柳公子的那幅畫。”
柳隆聞言,立即開口說道:“大人,這詩鸞的畫像都差不多,他們怎麼就能肯定,這幅畫就是那天上午賣給我的呢?”
“這有詩鸞畫像的人又不止我一個,難道這幅畫就不可能是其他人的嗎?”
柳隆此話一出,顧世德當即看向素蓉和雪娘,素蓉向前一步,立即開口說道:“大人,我春曉園裡的花魁畫像,每一張都有編號,這張的編號是乙丙六零三,正是那天妾身賣給柳公子的那張。”
素蓉說完,隨即從袖口取出一本賬冊,“大人,這是我春曉園的賬冊,大人一看便知。”
“呈上來!”
差役立即上前把素蓉手裡的賬冊交到了顧世德的手裡,開啟賬冊仔細一看,緩緩開口說道:“柳隆,這這賬冊上清清楚楚的記著,十月二十二上午,你在春曉園買了一卷詩鸞姑娘的畫像,編號乙丙六零三。”
“而眼前這幅畫像,正是孟弘文劫持時用來辨認詩鸞樣貌的那幅。柳隆,你買的畫出現在孟弘文的手裡,這足以證明孟弘文劫持詩鸞之事,就是你指使的。”
“現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否認也沒用,本官勸你還是實話實說,把那個幕後指使你的人說出來,這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事已至此,柳隆也不再反駁,當即開口說道:“孟大人,學生承認了,就是我指使孟弘文去劫持的詩鸞,不過我沒有受任何人的指使。”
“張毅代他表姊李依人到涇陽縣孟家退婚,讓我表弟孟弘文痛失愛妾,我這個當表兄的之所以指使他去劫持張毅的侍女詩鸞,就是想給表弟報仇罷了。”
孟弘文聽聞,立即開口說道:“柳隆,你撒謊,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柳隆當初為了說服孟弘文劫持詩鸞,自然是把此事往輕了說,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事情敗露之後,孟弘文竟毫不猶豫的把他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