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全說！”
石頭渾身發抖，連聲音都變了調，“羅大人，其實我們這些人都是黑虎團的成員，讓我們散佈訊息的正是我們黑虎團的首領——彭力！”
“……”
接下來，石頭把當天彭力讓他們散佈謠言的事情經過，詳細的敘述了一遍。
羅念聽完了石頭的供述，頓時覺得這個彭力很有可能是殺害柳隆和收糞人洪老三的專職殺手。
“石頭，本官問你，你可知道彭力現在何處？”
石頭連忙搖了搖頭，“羅大人，彭力的行蹤非常隱秘，小人加入黑虎團三年多了，至今為止也連彭力住在哪個坊都不知道。”
“那平時彭力是如何聯絡你們的？”
“回羅大人，彭力在光德坊買了一宅院作為我們黑虎團的總部，平時有事的時候，他會派人通知我們到總部集合，然後分配任務。”
“石頭，你再好好想想，你們黑虎團三十多人，誰最有可能知道彭力的住處在哪？”
石頭仔細一想，緩緩開口說道：“黑虎團除了我，要說誰與彭力走的近，那就是大壯了，五年前黑虎團成立，大壯是第一批成員。”
羅念點了點頭，“石頭，你的表現非常好！本官自會如實上報，對你從輕發落。”
石頭臉色一喜，當即一臉感激的拱了拱手，“小人拜謝羅大人！”
羅念微微頷首，隨即看向站在一旁的丁一山，立即開口說道：“丁問事，把石頭帶下去，再把大壯帶過來。”
“是，大人！”
丁一山雙手抱拳一禮，押著石頭離開了審訊室。
丁一山押著石頭離開後，審訊室內一時安靜了下來，羅念負手而立，目光深沉的望著牆上搖曳的火把，心中思緒翻湧。
片刻之後，審訊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丁一山押著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走了進來，那人滿臉橫肉，眼神兇狠，正是黑虎團的頭目——大壯。
羅念緩緩轉身，目光如刀鋒般銳利，直刺大壯心底，大壯被這目光一懾，囂張的氣焰頓時弱了幾分，但仍強撐著挺直腰板，粗聲粗氣的說道：“大人，不知小人到底犯了什麼事，竟被你們大理寺抓到這裡來？”
羅念冷笑一聲：“大壯，你身為黑虎團頭目，難道不清楚自己犯了什麼罪？”
大壯眼珠一轉，故作茫然，“小人只是個跑腿的，平日裡也就幫人搬搬貨、收收賬，哪敢犯什麼大罪啊！還請大人明查！”
“嘭！”
羅念猛的一拍公案，厲聲喝道：“大膽！事到如今還敢狡辯！你黑虎團散佈謠言、詆譭朝廷命官，罪同謀反！”
“石頭已經招供，此事的幕後主使正是你們黑虎團的首領彭力，而你作為彭力的心腹，難道還想撇清干係？”
大壯聞言，臉色微變，但很快又強裝鎮定，“大人明鑑，小人只是個聽命辦事的，首領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哪敢多問啊！”
羅念眯起眼睛，緩緩走近大壯，聲音低沉卻充滿了壓迫，“大壯，本官給你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你若老實交代，供出彭力的住處，或許還能留一條命，若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本官手下無情了”
大壯額頭滲出了冷汗，眼神閃爍，顯然內心掙扎，羅念見狀，當即趁熱打鐵，繼續開口說道：“彭力犯的可是死罪，你跟著他，只有死路一條，現在棄暗投明，才是明智之舉。”
大壯終於扛不住壓力，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大人饒命！小人……小人願意招供！”
羅念嘴角微揚，示意丁一山記錄供詞，大壯嚥了咽口水，低聲說道：“彭力的行蹤非常詭秘，黑虎團的人沒人知道他住在哪裡。”
“不過兩年前的三月初一晚上，我在平康坊的‘醉仙樓’喝酒，意外看到他與一位神秘人物會面，那人身份尊貴，連彭力都對他畢恭畢敬……”
“從那以後，我便發現每個月的初一晚上，彭力必定會去‘醉仙樓’與那位神秘人物會面。”
羅念眉頭一皺：“神秘人物？那你可知道那人是誰？”
大壯搖了搖頭：“小人不敢靠的太近，只是遠遠見過幾次，那人戴著斗笠，看不清面容。”
身份尊貴的神秘人？
羅念心中一凜，隱約覺得此案背後牽扯的勢力恐怕遠超他的想象，眼中精光一閃，隨即看向站在一旁的丁一山，一臉嚴肅的說道：“丁問事，今天是十月二十八，後天晚上的行動事關重大，抓捕之前絕對不能洩露訊息。”
丁一山雙手抱拳一禮，“大人放心，屬下一定嚴守秘密。”
羅念點了點頭，隨即看向大壯，冷冷的說道：“大壯，你若敢耍花樣欺騙本官，不僅罪加一等，本官還會讓你生不如死！”
大壯聽聞，連連磕頭，“小人不敢！小人剛才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欺騙大人。”
羅念揮了揮手，“丁問事，把大壯帶下去吧！”
“是，大人！”
丁一山雙手抱拳一禮，隨後押著大壯離開了審訊室……
夜色如墨，大理寺的燈火卻依舊通明，待丁一山領命而去，羅念隨即起身整了整官袍，邁步離開了審訊室。
冬天的夜風寒冷徹骨，吹過迴廊時捲起羅唸的衣角，他並未選擇歸家，而是決定在自己辦公的寺丞閣將就一晚。
羅念靜靜的行走在青石鋪就的甬道上，他的思緒卻仍停留在方才的審訊中，大壯口中那個“身份尊貴的神秘人”，像一根刺般紮在了他的心頭。
彭力行事如此隱秘，背後必有倚仗。
羅念暗自思忖，每月初一的會面，像是死士向主人的例行稟報，腳步不自覺的開始放慢。
他的目光投向遠處宮城巍峨的輪廓，在燈火映照下，太極宮的飛簷如同蟄伏的巨獸，沉默地俯瞰著整個長安城。
羅唸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魚袋，他非常清楚張毅傳言案早已超出了市井謠言的範疇。
若此案真的牽扯到了朝中的某位重臣，待大理寺抓捕了彭力和神秘人，長安城怕是要掀起一場風暴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羅念輕聲嘆息，聲音消散在漸起的夜霧中，伸手推開寺丞閣的雕花木門時，案頭那盞未熄的油燈，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