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仙舟越是靠北路途的風雪就越大,窗外寒風呼嘯,暴雪不住拍打視窗。
夜裡的樓皖姒見此情景,真擔心下一秒外面的風雪直接破窗而入。
此刻的樓皖姒便是靠在窗前靜看風雪,一手倚於側窗邊上時垂下的袖擺則將她一節皓臂暴露在了空氣中。
螢燈撒下的光線把整間屋子照亮了,同時也一併將樓皖姒那一隻原本藏匿於袖子裡的手臂暴露於光線下。
那裡滿是傷痕,其中的一處已成明顯的疤痕,無法想象,僅是一節手臂都暴露了好幾處傷痕,那麼身上也一定存在不少。
這些都是萬年來斬妖途中留下的,也許光區的靈藥無法治癒她,甚至大傷很容易因為以藥物治療導致的傷勢加重。
她第一次身負重傷是在一次執行任務間不巧撞上了一隻大妖。當時那隻大妖是與入枝澈正在陷入了一場對峙中,而她的無意間的闖入自然被殃及了。
一道妖力的穿來,生生刺入了她的肩處,又在另一道妖力的緊隨其後,她以為自己真的會等來一死,因為前面的一擊已經令她疼痛難忍,還不斷淌出一波的血液。
好在第二道妖力被瞬間出現在她面前的入枝澈給一劍斬斷。
那一刻她也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後面,她肩處的那道傷口一直未能得到一個有效的治療,最終只能讓傷口自然好。
光區一切靈藥對於她皆是無效。
這是她在受了好幾次傷之後才逐漸察覺,所以,為了不讓所有人因為這一奇怪現象從而起疑,每當她受了傷也只能瞞著眾人。
因為無法得到一切靈藥的滋養和治癒,她能做的就是儘量不要讓自己受傷,每每執行任務她都是默默跟在殷落眾人身後,也從不以身涉險。
第二日,仙舟開始進入了白山境的範圍,此行耗時七日,大概還有兩日便可到達目的地。
這一日仙舟下行,後止於一座城外時並向守衛出示了一下棲山令,眾人得以通行。
自進入白山境,途經的每一段路程皆有一行人離開仙舟,去往已被指定好的任務區域。
即斬妖是一場自我提升的歷練,妖族也分階級,低階、中階、高階的三階妖物也作為與他們目前一樣的還處於一個入門身份,一方需要不斷殺生,製造殺孽,以練煞氣助長修為,一方需要不斷濟世,集齊聲望,以絕慾念行大道。
到了大妖階級,也將作為爭奪權力中的一員,那時候便不需要再四處大開殺戒,見人就殺,但誅殺上仙階成為了他們突破重境的另一階段,即突破長生。
要問他們斬妖途中為何很難見到大妖,去到戰區就能看到了,那裡才是神仙打架的地方。
像他們這樣的入門弟子,並不作為大妖們可用以突破的必要。
棲山│作為中立的一方,雖不能介入權力之爭,但能在各地暢通無阻,因為還暫時不構成可能作為入侵者的威脅。
妖族也有中立的一方,但一般都是大妖階級以上,也能在各地暢通無阻,因為他們也不屑於對常人下手,主要他們想去哪裡一般人也攔不住甚至不敢攔下,稍有不慎可能就適得其反,他們不參與權力之爭,一心只求長生,所以他們下手的物件是——
仙族的中立派。
這類一般稱之大妖,而爭奪權力,手中必然持有一方勢力,一般將這類稱之妖君。
……
此次突然暫停路線,樓皖姒剛開始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但還是隨著殷落一眾人進了城中,後尋一個客棧住下不久,又隨溫臨晚過來敲了她的房門,就這樣,她直接被一把拉上去了街上。
傍晚時分的街道上依舊一派車水馬龍、熱鬧非凡的景象。
兩人幾乎跑了一路,直至都跑不動的時候才稍稍止住腳步緩了一下。
樓皖姒也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喘了好幾口氣之後勉強能出聲。
“晚兒師姐,我,們這是,要,要去哪裡?”
溫臨晚則用一隻手在自己面龐扇著風,緩了好一會兒才道:“皖姒師妹,去前面的西樓,大家都在等著你了!”
“嗯?”
等我幹什麼?
沒等樓皖姒來得及發出疑問,溫臨晚直接又拉上她穿過人群 。
一直等到目的地,兩人一進雅間就看到了裡面七八個人,這些都是一些平時比較調皮,愛鬧騰的傢伙。
樓皖姒認為吧,她個人也算乖巧聽話,恪守門規,可就是時常被這一群調皮搗蛋的傢伙將一個完全與他們格格不入的自己強行融入其中。
為此,樓皖姒也是一臉無奈。
待兩人坐下,一旁不遠坐的林青魚見人都已經到齊,於是起身先是清了一下嗓子,說:“咳咳,大家都到齊了吧,關於這次約你們出來呢,其實是有一件要事宣佈!”
幾個不明真相的少年問:“青魚師弟,是什麼要事?”
林青魚說:“今天是你們最最英俊瀟灑玉樹臨人見人愛風花見花開……的林青魚大帥哥也就是我的一萬五千歲生日,因此特地邀你們前來同我慶生!”
端木律羽(寒山│淮矢長老旗下門生)有些驚訝:“怎麼不提前說一聲,也好準備一下禮物什麼的。”
林青魚笑著擺擺手:“律羽師兄不必太注重這些禮節,你們能來就是最大的禮物,現在吃的喝的開心最重要!”
一說到吃,有個彆嘴饞的少年早已蠢蠢欲動,只等今日主角的一聲令下。
過後,一桌人在動筷期間溫臨晚給樓皖姒遞來了一根雞腿,這讓一向只吃魚的樓皖姒頓時猶豫了一下,但見她此刻眼裡含笑,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於是有些不忍去掃她興的接過了。
再後來,有些少年竟開始讓店小二送個幾壇酒上來。
樓皖姒當時就挺無語,心想這殷落師兄還在呢,這群傢伙竟然這麼膽大妄為的無視門規,是不打算今晚回客棧了?
看著他們還在激動的一邊聊天一邊又時不時的碰上一杯酒,樓皖姒默默作勢要退出,結果很不幸被一旁眼尖的溫臨晚逮住了,隨即溫臨晚為了防止樓皖姒再一次逃跑,竟然給她灌了酒。
不過看她當時的樣子,八成是醉了。
幾杯下肚,樓皖姒也是腦袋一沉,直接趴桌上睡了過去。
同樣喝醉了的白作殊看到樓皖姒這麼快就不行了,笑咧咧的上前對她一陣猛搖:“皖姒師,呃——妹,你,你醉了唉!”
樓皖姒被搖的一陣難受,最後也是沒忍住朝他吐了一身。
眾人一愣,紛紛狂笑出聲,只有白作殊一陣激動的在旁叫嚷。
樓皖姒因為剛剛吐了白作殊一身的那會兒便恢復了一些意識,此刻心裡自是有些過意不去。
等到出了西樓不久,一群醉鬼很是倒黴的被剛巧出門的殷落等人看到。
這下好了。
殷落不算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李翡末,這個師兄為人嚴苛的緊,是眾多師弟的噩夢。
一看到殷落一行人中還有一個李翡末,眾人瞬間被嚇得酒醒,除了一個樓皖姒。
聞到空氣中隱隱散發而來的淡淡酒氣,李翡末冷的彷彿來自地獄的聲音傳來:“你們喝酒了?”
幾人一陣心虛又害怕的瘋狂搖頭。
本來李翡末的臉色就很不好看,結果還處於一種醉醺醺狀態的樓皖姒經被溫臨晚一陣攙扶下,聽到李翡末的聲音後頓時心裡窩了一團火,要知道,她以往也沒少被此人訓斥,罰寫門規,雖然都是給溫臨晚幾人害的……
她此刻有一種瘋狂想罵人的衝動,奈何李翡末此人太過毒舌,論口舌,一般人可不是他的對手。
樓皖姒心裡委屈,只能默不作聲的將頭靠在溫臨晚的肩上。
溫臨晚在旁暗中輕輕推了幾下樓皖姒,心裡也是急得不行的壓低聲音說:“皖姒師妹,你再堅持一下,先站好,翡末師兄還在呢。”
殷落則道:“還是先回了客棧再說吧。”
李翡末不語,只當預設。
結果無疑,在一番嚴厲的斥責下,幾人就這樣蔫了吧唧的齊齊站在院子裡紮了一個晚上的馬步,直至黎明破曉才齜牙咧嘴的相互攙扶著回了房,不過這剛往床上一趴,外面就有人前來傳話說,要出發了。
出發?就非要這個時候嗎?
樓皖姒欲哭無淚,最終只能無奈的艱難起了身,現在她是雙腿又軟又麻,手臂又酸又痛,走路的姿勢像極了昨晚喝醉的模樣,緊接著又有七八個與她同樣狀態的人加入。
等到了正廳,幾人一看到李翡末暗中一臉幽怨,等到出發時更是對著他的背影作一陣挑釁動作,在他回過頭又迅速的擺正好姿態,露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李翡末:……
此刻的街上,在殷落眾人出來的那一刻街上很快就引起了一陣騷動,只因這一行人中有一男子相貌生的極俊,更有一些女孩還為此跟了一路。
白作殊齜牙咧嘴的看著周邊一片視線正如狼似虎的掃來,哆嗦了一下,隨即無奈的看向身旁那位長相極盛的罪魁禍首伯樾道:“伯樾師兄,你下次出門能不能把臉藏好一點,每次一出門都是這種情況,還怪不好意思的。”
林青魚也點頭附和:“最好像皖姒師妹一樣,得裹的嚴實一點。”
樓皖姒嘴角微抽:我真的會謝……
伯樾神色高冷的瞥了林青魚一眼,卻不語,不過在將視線收回的那一刻似有那麼一瞬間是止於樓皖姒身上。
正在這個時候,溫臨晚突然一臉猥瑣的齜牙咧嘴湊上來,並壓低聲音的湊到樓皖姒的耳邊說了一句:“皖姒師妹,就在剛剛,師姐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樓皖姒睨了她一眼,問:“什麼?”
溫臨晚嘿嘿一笑,也顯得她整個人越發奸詐猥瑣。
曾經好好的一個溫柔賢淑硬是成了如今的神經大條。
溫臨晚說:“皖姒師妹,你說,伯樾師兄是不是喜歡你呀?”
“你在胡說哇呀——”
樓皖姒簡直震驚掉了下巴,一陣反應激動的就要一屁股坐下,結果被溫臨晚一個眼疾手快的將她往前一推,直往伯樾所在的方向踉蹌栽去。
身邊幾人見狀紛紛退讓,尋個站位準備吃瓜。
而已察覺到此前正有人朝自己逼近的伯樾則一個快速側過身,在樓皖姒即將一頭紮在地上之時又迅速的伸出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稍稍一拉便把人拽了回來,直到樓皖姒站穩了腳步才將手收回。
後在李翡末的又一次斥責下樓皖姒全程一臉無辜,默默挨訓,一邊又暗暗側過臉,眼神幽怨,嘴裡則是一副即將罵罵咧咧的架勢,引得溫臨晚心虛不已的不敢去看她。
過後,仙舟上溫臨晚便一直跟在樓皖姒身後不斷道歉。
“師妹,你就原諒師姐這一次吧,下次真的不敢了,師姐剛剛就想確認一下,結果腦子一熱,沒有提前跟你知會一聲就,就稍稍推了你一下。”
“皖姒師妹,好師妹,師姐真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就原諒師姐吧。”
樓皖姒睨了她一眼,見她此刻正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她是白眼都已經懶得翻,只能暗暗嘆了一口氣,最終點頭,接受了這個坑比師姐的道歉。
她現在只想好好睡個覺,結果一直被溫臨晚死纏爛打的求原諒,雖然她確實很生氣,但是她更想圖個清靜的補個眠。
這下子,經過一番堅持不懈的努力,溫臨晚最終得了樓皖姒原諒之後開心的差點飛起來,隨即見她還賴著不走,甚至又想幹什麼,氣的樓皖姒直接把她趕出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