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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蝰蛇之毒

“蝰蛇蛇毒?”

明城市公安局異聞詭案組辦公室內,氣氛凝重得幾乎窒息。

周遊緊攥著馮家偉的屍檢報告,逐字逐句地看著,想要要從那密密麻麻的文字裡揪出隱匿的真相:“馮家偉是被蛇咬死的?”

“確切地說,他是被蛇咬過,但死因並非咬傷本身。”

洛丹陽輕點滑鼠,螢幕上彈跳出幾張馮家偉屍體的照片:“解剖時,我在他右肩鎖骨處發現兩個微小卻致命的黑洞,經測量比對,與蝰蛇牙齒的尺寸幾乎一模一樣。我提取了馮家偉的血液,交給涵之進行化驗分析,不出所料,血液中檢測出了蝰蛇毒素。”

照片裡,馮家偉的鎖骨處,兩個黑洞觸目驚心,周圍的肌肉組織像是被邪惡殘忍地力量吞噬殆盡,只剩深不見底的空洞和皮肉碎渣,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似乎在無聲訴說著馮家偉那痛苦的死亡。

“這蝰蛇,我倒是有所耳聞。” 江禹哲打破了短暫的沉默,給眾人科普道。

“劇毒蛇類,頭部呈寬闊的三角形,尾端短而圓鈍,鼻孔大張,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兇狠。頭部和背部佈滿細碎、翻起的鱗片,身體粗短,尾巴陡然變細。背部多為暗褐色、棕灰色,點綴著淡褐色鏈狀橢圓斑紋,腹部則多呈灰白色。最為致命的,是它那對中空的毒牙,生在上顎活動骨骼上,平時隱匿於口腔,一旦發動攻擊,便如收割性命的利刃,能夠讓人瞬間致命。”

江禹哲的一番描述,將莫名的恐怖砸在眾人的心尖上。

所有人的目光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再度齊刷刷地聚焦在螢幕那兩個仿若能吞噬靈魂的恐怖 “黑洞” 之上。

一股森冷的寒意,自腳底悄然滋生,沿著脊背迅猛躥升,讓人忍不住脊背發涼,寒意徹骨。

“不過,蝰蛇大多棲息在滬建、港西等南方溼熱之地。在咱們明城,幾乎從未聽聞有蝰蛇出沒的訊息。”

江禹哲微微停頓了一下,話語裡的疑慮愈發濃重:“再者說,蝰蛇生性極為兇猛,攻擊性極強,其毒素更是致命,極難被馴化。即便是經驗豐富的專業捕蛇人,想要捕獲一條蝰蛇,也無異於在拿自己的性命冒險,危險係數極高。這麼看來的話,馮家偉竟被蝰蛇咬傷,實在是詭異得超乎想象,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聽聞江禹哲這番話,何鏘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洛主任,你剛才說蝰蛇的毒素並非導致馮家偉死亡的原因,那馮家偉究竟是怎麼死的呢?”

“被糞便嗆死的。”

洛丹陽神色無奈地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快速切換了幾張照片:“我將馮家偉的頭顱與屍體縫合之後,進行了全面的屍檢。從馮家偉的體表能夠清晰看見他痛苦掙扎的痕跡,肌肉扭曲,有著明顯的摩擦傷痕。口唇發紺,鼻腔及口腔內留存大量糞便,就連咽喉部位、氣管及支氣管中,也均發現了糞便物質。”

“另外,我藉助顯微鏡觀察,發現馮家偉肺部組織呈現典型的吸入性窒息改變,肺泡內被糞便成分堵塞,致使氣體交換嚴重受阻。綜合現場環境以及屍體狀況來判斷,馮家偉是在生前被糞便嗆入呼吸道,引發機械性窒息,最終因呼吸功能衰竭而丟了性命。”

“還真是糞坑殺人這等離奇之事。”

聽著洛丹陽的解釋,丁諾不禁想起刑偵隊寫的報告,忍不住脫口而出:“可馮家偉又不是傻子,為啥喘不上氣的時候不從糞坑裡出來呢?”

“是蝰蛇蛇毒的作用。”

佟涵之針對丁諾的疑問做出解釋:“經過化驗,我發現蝰蛇蛇毒裡含有多種複雜成分,其中有一種毒素能夠干擾神經系統的正常功能,使人的神志逐漸陷入混亂,進而引發幻覺。”

“馮家偉大機率就是在這種神志不清、被幻覺支配的情況下,一頭栽進了糞坑。由於意識喪失,無法正常控制自身呼吸與吞嚥等生理反射,最終就像丹陽剛剛所說,被糞坑內的穢物嗆入呼吸道,造成機械性窒息死亡。”

“那分屍又是怎麼回事呢?” 何鏘伸手指了指大螢幕上馮家偉屍體脖頸處的斷痕。

洛丹陽迅速將畫面切換成一把常見的鐵鍁:“兇器確實是鐵鍁,而且從死者脖頸處的切割傷口來看,兇手用的是那種老式的圓鏟頭鐵鍁。那種鐵鍁又沉又重,再加上人的脖頸結構複雜,要做到如此乾脆利落的切割,兇手必定是個力氣極大且心理素質過硬之人。”

“這麼說來,這個公廁真就是第一現場。” 丁諾仰著小腦袋總結道,“不過,我又要再次提出我們在現場時的疑問了,死者要是在公廁被分屍,那現場為何幾乎不見任何血液噴射的跡象呢?”

丁諾此刻就像個 “十萬個為什麼”,而他的疑問,也恰恰道出了大部分人的心聲。

“還是因為蝰蛇蛇毒。” 佟涵之再度耐心解釋,“蝰蛇蛇毒中還含有一種能在人死後讓血液快速凝固的毒素。馮家偉死後,蝰蛇蛇毒的凝血特性開始發揮作用,蛇毒中的特定成分促使血液中的纖維蛋白原轉化為纖維蛋白,進而形成大量纖維蛋白凝塊,使得血液迅速凝固。”

“這種血液凝固狀態改變了馮家偉體內正常的血液迴圈動態,所以兇手在切割馮家偉頭顱時,由於血液已經逐漸凝固,無法像正常未凝固血液那樣在血管壓力作用下噴射而出,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在公廁並未發現血液呈現噴射狀的現象。”

聽完佟涵之這一番話,現場再度被死寂般的沉默所籠罩。

羊頭人身的羊頭老嫗已然足夠光怪陸離,彷彿從詭異傳說中徑直走出,攪亂了詭案組的心緒。

而眼下,這罕見的 “蝰蛇之毒” 又突然冒了出來,讓這案子瞬間墜入更為幽深莫測的迷霧之中,一時半會兒,怕是根本難以看透其中玄機。

“能將蝰蛇之毒運用到這般極致,兇手必定是熟悉蝰蛇習性的爬行類動物學科專家。” 江禹哲眉頭微蹙,話語裡不自覺地帶著一絲猶豫,彷彿在心底權衡著什麼,“不過,還有另一種可能,倘若兇手在南方潮溼山區長大,那種地方蝰蛇極為常見,對當地人而言,熟知蝰蛇之毒,倒也不足為奇。”

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摩挲著下巴,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周遊抬眼,看向正若有所思的何鏘,開口問道:“何顧問,您是心理學專家,依您看,就目前這情況,兇手會是個怎樣的人?”

何鏘緩緩抬起頭,眼神有些迷離,像是在腦海中構建著兇手的模樣:“從兇手對蝰蛇的熟悉程度,以及對蝰蛇蛇毒的運用來看,他對蝰蛇的瞭解遠超常人。這種熟悉絕非短時間能夠形成,這意味著兇手要麼長期與這類危險生物打交道,要麼耗費大量時間精力去研究。可江老師剛提到,咱們明城地處北方,自然環境並不適合蝰蛇生長,在明城幾乎見不到蝰蛇。所以,我覺得兇手不太可能從事那種需花費大量時間研究蝰蛇的工作,也就是說,他大機率不是爬行類動物學科專家。”

何鏘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踱步到白板前,拿起馬克筆,在白板上寫下 “山區長大” 四個字,字跡清秀有力。

“我更傾向於兇手是在南方潮溼山區長大的人。熟悉蝰蛇或許不算稀奇,但能精準利用蝰蛇毒素的特性來實施犯罪,這就不只是簡單的熟悉了。這表明兇手必定長期與蝰蛇打交道,對蝰蛇之毒瞭如指掌。而且,兇手心思極為縝密,有著極強的計劃性。”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像是捕捉到了兇手那隱藏在黑暗中的身影:“他清楚地知道蝰蛇毒素能干擾神志、致人產生幻覺,還能在人死後讓血液凝固,這些細節都被他巧妙地融入殺害馮家偉的過程之中,可見作案前必定經過長時間謀劃,每一步都精心設計。”

何鏘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安靜的房間裡迴盪。

“這也就說明,兇手與馮家偉相識的時間必定很久,且十分熟悉。”

何鏘又在白板上寫下 “熟人” 兩個字,隨後用馬克筆重重地在字上圈了一圈。

“再看分屍這一行為,使用老式圓鏟頭鐵鍁進行乾脆利落的切割,不僅需要極大的力氣,更需要強大的心理素質。在公廁這樣的公共場合,能不慌不忙地完成分屍,絲毫不擔心可能被發現的風險,這說明兇手有著異於常人的冷靜與大膽,還表明……” 何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丁諾搶著打斷。

“還表明兇手對公廁的地理環境非常熟悉。” 丁諾一臉急切地說道,“所以兇手才會如此有恃無恐地殺人、割腦袋。”

何鏘點點頭,對丁諾的回答表示認可,隨後在白板上寫下 “熟悉現場環境” 等字樣,每寫一個字,都像是在給兇手的拼圖添上一塊關鍵碎片。

“綜合這些因素,我大膽推測,兇手大機率是年齡在 30 到 50 歲之間的……”

何鏘這次下筆有些遲疑,思索再三,還是寫下了 “男性 / 女性” 四個字,他的手在白板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猶豫這個推測是否過於大膽。

周遊一臉意外,眼睛微微瞪大:“你覺得有可能是女性?” 他的語氣裡滿是驚訝,彷彿這個想法完全超出了他的懷疑範圍。

何鏘神色凝重,開口道:“起初我也認為兇手會是男性,可若是代入女性作為兇手,一些細節似乎更為合理。女性往往有著獨特的行事邏輯。從兇手對蝰蛇的運用來看,心思細膩,在長期與蝰蛇打交道的過程中,更容易留意到蝰蛇毒素的微妙特性,所以才能夠精心策劃出這般複雜的殺人手法。兇手對細節的把控能力,使得整個犯罪過程看似漏洞百出,實則環環相扣,讓我們至今都難以鎖定關鍵線索。”

何鏘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馮家偉屍體照片前,目光落在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上,眼神裡透著深深的思索。

“割頭這一行為,雖說老式圓鏟頭鐵鍁又沉又重。但要是兇手長期從事體力勞動,也能積攢足夠的力氣。況且,女性在面臨絕境時,為達成目的,往往能激發出超乎想象的勇氣與膽量。糞坑殺人、公廁分屍,看似魯莽,實則大膽至極,所以我現在也很猶豫。” 何鏘沒有隱瞞,如實道出自己的顧慮,他的眉頭再次皺起,像是被一團解不開的亂麻困住。

“你接著說。” 周遊沒有反駁,而是認真記錄著何鏘所說的關鍵點,手中的筆在本子上快速划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兇手應該有著長期在南方山區生活的經歷,可能從事過務農、林業之類的工作。性格上,他孤僻、內向,不善於與人交流,內心世界有些偏激,甚至扭曲,或許還有仇視社會的傾向。”

“在日常生活中,他或許表現得極為老實、低調,毫不起眼,從不與人發生爭執,但內心卻潛藏著強烈的攻擊性與報復欲。殺人割頭,絕非偶然衝動,而是源於他長期壓抑情緒的爆發,他把馮家偉當作宣洩的物件,透過這種殘忍又詭異的方式,來滿足自己內心深處的某種……” 何鏘的話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什麼擊中,似乎想到了什麼。

與此同時,周遊也抬起頭,兩人目光交匯的瞬間,異口同聲道:“馮家偉的妻子段惠是哪裡人?”

聲音在房間裡突兀響起,仿若一道驚雷,瞬間打破了原本的平靜。

“我馬上查。” 丁諾話音剛落,雙手已經搭在膝上型電腦的鍵盤上敲擊起來,那頻率彷彿在與時間賽跑,雙眼緊緊盯著螢幕,額頭上微微沁出細汗,整個人沉浸在緊張的搜尋之中。

沒過多久,丁諾猛地從電腦前抬起頭,臉上的驚愕之色難以掩飾,彷彿見到了什麼超乎想象的東西。

隨著他滑鼠重重一點,螢幕上畫面迅速切換,段惠的個人資料瞬間映入現場所有人的眼簾。

“2006 年,段惠來到明城市讀大學;2010 年大學畢業後,順利進入農業局工作;2014 年,她與丈夫馮家偉攜手步入婚姻殿堂;2016 年,又毅然選擇辭職…… 而她的祖籍是 —— 港西省午達市嶺子縣蓮花鎮厚街村。”

丁諾逐字念出,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迴盪,每一個字都彷彿帶著一種無形的重量,讓眾人的心愈發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