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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雙鞋

很快到了大年初四,我和阿嫵約定好出去買鞋的日子。

我騎著腳踏車往她家裡跑,路上有一條寬敞的水泥路,兩邊的人行道都種著芒果樹,大冬天裡也是鬱鬱蔥蔥的,抬頭便是滿目幽綠。

到了她家門口,我心裡還有點緊張。

她的媽媽就像母老虎一樣兇悍,我期待著與阿嫵見面,又怕按下門鈴後開門的是母老虎。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靈感應,我還在門口躊躇猶豫的空隙,阿嫵從裡頭開啟了門。

“你來啦!”阿嫵的大眼睛裡閃爍起了明亮的光芒。

我也笑了,像被阿嫵的眸光勾引了一般。

她拉著我,自己坐在了腳踏車的後座上,我則頂著寒風開始騎車。

“今天要買的東西可多了呢,我五百塊錢都帶出來了。”阿嫵說著,伸手拍了拍我的腰,“停下停下!買包辣條吃!”

我這才發現已經騎到了一家小賣部面前,我對吃食好像興趣不大,不像阿嫵一有零錢就喜歡買些小零食。

辣條和乾脆面簡直就是阿嫵的最愛。

我停了車,她一躍而下,蹦蹦跳跳的往小賣部跑去。

“秋秋!這裡有夾心,你要不要!”她高聲呼喚我。

我雙手插兜,掌心捏著100塊錢,除了買鞋還得買新學期的文具,我生怕不夠,不敢亂花。

可她還是買了,買了滿滿一大包的零食,也包括。

她遞給我,我卻沒有接。

這一大包零食得花不少錢吧?我心疼她的錢,但那不是我的錢,所以我無法限制她。

我將她的手推回去,“你吃吧。”

阿嫵卻不依。

夾心是獨立包裝的,她拆了一顆,硬塞到了我的嘴邊。

此時她已經嘴裡塞了好幾顆,腮幫子鼓鼓囊囊的,顯得她這張嬰兒肥的小臉越發可愛了。

阿嫵長的真可愛,並不是那種傳統的瓜子臉,但就是讓人覺得很可愛,性格也很活潑開朗。

我很喜歡她,可能是因為羨慕。

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總是帶著幾分我沒有的坦然自若。

我看著她咧牙笑了,她順勢將塞進了我的嘴裡。

軟軟的,裡面是藍莓味的果醬夾心,外頭裹著一層白色的糖粉,越嚼越酸甜,一點也不膩人。

“秋秋,除了鞋子,你還有什麼想買的嗎?”她吃的盡興,嘴裡含糊不清的問我。

我見她屁股又坐在了車後座上,便不經意的扶住了腳踏車。

搖了搖頭,我嚥下嘴裡的。

“我沒有什麼想要的。”

“新書包怎麼樣?買一個吧!”

“我不想要。”

“文具盒呢,你的文具盒都生鏽了,現在流行布制的文具盒。”

“我不想要。”

阿嫵有點不悅的瞪我一眼,“你怎麼什麼都不想要?人活著,肯定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啊!”

我沉默不語,眼睛裡只剩迷惘。

阿嫵說話總是讓我忍不住深思,她說的對,人活著,怎麼會什麼都不想要呢?

可是我思考了半天,也只能乾巴巴的告訴她,“我只想要一雙鞋。”

她很無奈,拍了拍車座子,“走吧,去步行街逛逛。”

騎著腳踏車在車流不多的小路上慢慢前行,這時候太陽也出來了,我雙手幾乎都凍僵了,曬著太陽總算有了一絲絲暖意。

我們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要問聊了什麼,又總結不出一個主題。

即便是這樣也令我心情很愉悅,只有在阿嫵的面前,我才會多說幾句話。

我們倆逛了鞋店,買下了那雙我心心念唸的黑色帆布鞋,又逛了文具店,書包和文具袋,書本的保護套,還有各色的熒光筆,買了不少,幾乎花了阿嫵大半的錢。

當然了,鞋子是我自己買的。

我迫不及待的換上,在阿嫵面前走來走去。

她咧著嘴笑話我,“一雙鞋子而已,高興成這樣啦?”

我是真心的高興。

阿嫵不經意間說道,“28塊錢就可以買你的開心,哈哈。”

我臉上笑意不減,卻心裡驟涼。

這世間,會把這28塊錢放心上的,恐怕也只有阿嫵了。

而我小時候心心念唸的父母,我至親的姐姐妹妹,卻無一人在意。

28塊錢對他們來說,明明如此微不足道......

我看著阿嫵的笑臉,驟涼的心又升起一股暖流,至少我還有阿嫵。

我們騎著車到了學校的籃球場,放假期間學校的籃球場是開放的,我們把腳踏車鎖在停車場,然後便手拉著手找了一個可以曬到太陽的好地方坐著。

阿嫵還是不停的吃著零食,在她的概念裡,及時行樂才是唯一宗旨。

我沒動她的零食,只是和她八卦著學校的事情。

突然阿嫵身上響起了一陣鈴聲。

她從兜裡掏出手機接聽,臉上也洋溢起了燦爛的笑意。

“明浩哥,我在學校呢!”

她臉上逐漸浮起一絲羞澀,我懵懂無知的望著她的側臉。

等她掛了電話,這才看著我大咧咧解釋說,“楊明浩,我哥的同學。”

“你怎麼和你哥的同學打電話?”

我還只是個初二的小女生,哪裡就真懂那些彎彎繞繞了,問出口時阿嫵還嘲笑我純情來著。

她只說,“我和明浩哥可能要談戀愛了,他說他喜歡我......”

而我只是皺眉,心裡有些莫名鬱悶的情緒。

初二就談戀愛是不是有些早了?

又或者,是我小肚雞腸。

我不希望阿嫵的身邊有別人,因為在我的心裡,這世界上根本沒人配得上這樣可愛的阿嫵。

如果是些朋友,興許我還能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可當那是一個帶著別樣意圖來靠近她的男人時,我便開始惴惴不安,我知道在這麼小的年紀,一個男人並不能給予一個女生任何東西。

我皺著眉頭,口氣卻盡顯平靜:“他喜歡你,你就要和他在一起嗎?”

阿嫵抿唇思考了許久,中間又往嘴裡塞進了一根辣條,然後才鼓著腮幫子說道。

“不是啊,我還沒答應呢,我想在看看他的誠意。”

“為什麼要考慮呢,這個年紀什麼都沒有。”我垂頭說著話,兩條細長的腿甩啊甩。

阿嫵自顧自的吃著東西,似乎是再度陷入了思考中。

卻直至分開都沒有在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