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吃個飯的功夫，怎麼又出事了？”王宇帶著一身雪花從門外走了進來，“怎麼回事？”

周遊將滿身烤鴨味的王宇拽到了一邊，他跟何鏘已經在鄭家夫婦家吃過了飯，宋穎瑩一直堅持晚上不吃飯控制好身材的原則。只有王宇去段家齊家卸裝置的空隙，還受了好招待吃了頓飯，可見王宇跟段家齊的感情這才一天的功夫已經處的這麼好了。

“那鄭女士，我能問一下你們這次回來過年住的佈局嗎？”

鄭佳月思考道“大廳兩側的內屋，一間是我爸媽居住，一間是經常回來的三妹在住；西屋這邊的兩間一間是小妹在住，一間是我在住；東屋那邊的第一間就是發現爹屍體的那間是爹平時跟娘鬧矛盾的時候才住，我們也就都沒去，東屋的第二間是四姐在住。”

“二姐跟馨馨、薇薇住在東屋頂上的那個二樓小平層，比較大，她們娘仨住的也方便。”

何鏘再次問道：“那你住在鄭家靜旁邊的話，從下午到現在都沒聽到什麼聲音嗎？”

“我小妹這個人從來都是以自己為中心，一下午放的那個音樂簡直比噪音還可怕。”鄭家月回答道，“昨晚幾乎一晚沒睡，今天又起了個大早，我實在是想補會覺，就一直塞著耳塞，確實是沒聽到任何的聲音。”

“那你出門的時候呢？”

鄭家悅想了片刻說道：“我出門的時候應該是晚上五六點了，天都已經黑了。那個時候小妹的房間裡已經沒任何動靜了，而且屋門確實是嚴嚴實實鎖著的。”

“你怎麼確定？”

鄭家月說道：“我路過小妹門口的時候還特意推了推門想喊她一起，哪知道一向大大咧咧不喜歡鎖門的小妹還鎖起了門，說自己不舒服先不去吃了。”

“我聽她的聲音確實像是重感冒，就沒再多喊她。”

鄭家月的臉上終於浮現了一層真切的悲傷：“也怪我，如果我早察覺到不對勁，進去看看的話，小妹她也不一定……”

“節哀。”

何鏘聽著鄭家月這滴水不漏的回答，覺得也沒有再問下去的必要了，安慰了鄭家月幾句便將她送出了門。

“密室殺人？”

王宇誇張的神情一點看不出像個派出所副所長的樣子：“周組，何警官，難道真的會有天衣無縫的密室殺人嗎？”

“密室殺人會有。”何鏘仔細觀察著木門背後的門栓，“但無縫不無縫就不好說了。”

“王所長，還得麻煩你的同事再辛苦跑一趟，把鄭家靜的屍體給處理咯。”何鏘看著窗外的大雪，“照這麼下去，恐怕得封路，可不能把屍體一直放在這。”

“得嘞。”王宇裹了裹身上的棉襖，“那我先去安排，你們也不在這待著了，一會趕緊去村長家。咱們這啥檢測痕跡的儀器也沒有，守在這現場也沒用。我跟穎瑩處理好這邊的事情之後，就去找你們碰頭。”

說完，王宇一頭又扎進了院子的大雪裡，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被王宇這麼一說，我還真想他們了。”何鏘笑道，“如果丹陽跟涵之在這裡的話，怎麼也能從屍體跟現場痕跡上扒出點有用的東西。”

“我們自己也能。”

周遊給了何鏘一個安定的眼神，接著掏出了白手套，在郭家靜的屍體旁邊蹲了下去。

“死者全身無任何挫傷，也沒有反抗造成的防禦性傷口。”

他的指尖輕翻動死者的脖頸，喉結下方連細微的掐痕都不存在。

“兇手沒有采取控制動作，應該是突然襲擊。”

“兇器貫穿右側太陽穴，創口呈規則圓形，邊緣平滑。” 周遊的手指摩挲著那兩個黑色創口，“一擊致命，沒有補刀痕跡。”

“另外……”

“另外什麼？”

周遊一字一句的分析讓何鏘有些意外，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周遊這麼仔細的進行屍檢，還怪帥的。

“另外，創口周圍不見碎肉的噴濺，只有皮肉外翻的跡象，說明兇手這次的下手力度、精準度及著陸點都比上次要好很多。”

“再加上死者臉上這個還沒有消化掉的‘微笑’。”

何鏘疑惑道：“這個微笑能說明什麼？”

“死者的表情肌沒有因劇痛抽搐而發生改變，依舊維持著死者生前的表情。說明死者的死亡過程不會超過0.3秒，能在受害者毫無防備時精準命中腦幹，夠狠的。”

周遊繼續翻看著鄭家靜的屍體，猜測道：“上次鄭老漢的死亡時，哪怕有蟠龍杵這樣的利器加成，還是不難看出傷口的不流暢，說明當時兇手很可能是第一次殺人，多次猶豫，甚至在出手之後想撤回，跟這次截然不同。”

“短短一天的時間，一個人的心理能變化的這麼大？”

“有了第一次，就不再害怕第二次。”何鏘囡囡道，“恐怕現在的這個兇手已經對於殺人這件事情沒有任何恐懼，甚至都有些迷戀上這種在幾秒鐘內奪走別人性命的快感了。”

“這是……”

周遊疑惑的聲音傳到了何鏘的耳裡，他也趕緊蹲到了周遊的身邊。

周遊用鑷子夾起了死者彎曲的手掌裡殘留的一小塊“不知名物體”，遞到何鏘面前。

“你看像什麼？”

“白色的物體上帶著點藍色的痕跡，”何鏘瞪著自己的大眼珠子看了半天，沉思了半天，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會不會是一張紙的殘留？”

“紙的殘留？”

何鏘腦子裡冒出個大膽的猜測：“從昨天的詢問來看，鄭家靜是最有時間去到鄭老漢屋裡的，她很可能就是為了找這張紙跟鄭老漢發生了衝突，情急之下拿剪刀戳了鄭老漢。”

“在她找到這張紙離開之後，剛好被兇手看到，拿著蟠龍杵的兇手就借這個機會去了鄭老漢的房間，給鄭老漢補了刀。”

“兇手看到鄭家靜離開，自然也就知道這張紙條會在鄭家靜的手裡。”

“所以兇手今天又找機會殺了鄭家靜，拿走了那張紙條？”周遊總結道，“如果真的是為了這張紙條才出了這兩條人命，那張紙條上你覺得會是什麼？”

“人心不古，慾壑難填。”

“這鄭家六姊妹的日子雖不說大富大貴，也都是衣食無憂，除了那鄭家的秘寶，還能有什麼能夠讓他們自相殘殺，骨肉相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