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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拿不拿

剎那間,空氣中彷彿有無形的絲線被牽動。

一點溫潤的、凝聚著微弱靈光的瑩白倏然從地上析出——剛才那枚撕開傳送門後掉在地上的玉墜飛入他手中。

他五指修長,骨節分明,玉墜躺在他紋路清晰的掌心裡,更顯溫潤小巧。之前碳化斷裂的蠶絲繩早已化為烏有,他另一隻手覆上,掌心相對,將玉墜虛攏其中。

沒有炫目的光芒,沒有劇烈的靈氣波動,只有他指縫間流瀉出一縷極其細密、如同液態白銀般的金芒。

那金芒如有生命般纏繞、編織。

僅僅一個呼吸間,當謝清宴的手掌再次攤開時——一條全新的、與之前一般無二的、由純粹靈氣凝練而成的、閃爍著細碎銀光的“蠶絲繩”已然系在了玉墜之上。

新繩溫潤柔韌,散發著與謝清宴身上相似的、清冽而內斂的雪松木質氣息,與他指尖殘留的金芒氣息完美融合。

隨後,他攤開的手掌託著那枚煥然一新的玉墜,手臂平穩地向前伸出,懸停在距離趙曜胸前約一臂之遙的半空中。

那枚繫著銀光繩的凝神玉墜,就在他掌心上方寸許處,靜靜地懸浮著,散發著柔和卻不容忽視的微光,如同一個無聲的邀請,又像一個溫和的質詢。

他的目光深邃,平靜地注視著趙曜,沒有任何催促,也沒有絲毫退讓,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她的選擇。

這個姿態充滿了掌控力下的“尊重”表象,將選擇的壓力完全交給了趙曜,同時也無聲地宣告:這東西,終究是屬於她的,也是屬於他們之間聯絡的具象。

那枚繫著嶄新銀繩的凝神玉墜靜靜懸浮在他掌心上方寸許,柔和而執拗的微光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瞬間攫取了裝置間內所有人的視線。

剛剛表達完感激的張蕾蕾,此刻英氣的眉毛困惑地擰起。

她看看懸停的玉墜,又看看趙曜蒼白的側臉,握劍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的紋路。

她不明白這玉墜的來歷和意義,但謝管事這鄭重其事的姿態和趙曜凝重的表情,讓她本能地感覺到氣氛的微妙與緊繃。

夏昭韞背靠著牆壁,沉重的眼皮艱難地抬起一條縫隙。

他沾血的唇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疲憊地合上眼,冷汗沿著他線條冷硬的下頜滑落,滴在沾滿汙跡的襯衫前襟,暈開一小片深色。

紀戎屏住了呼吸,粗壯的手臂肌肉下意識地繃緊,握著消防斧的手背上青筋虯結得更深。

他敬畏地看著那懸浮的、散發著神秘光芒的玉墜,又敬畏地看向姿態從容的謝清宴。

王星衍搭在膝蓋上的手猛地收緊,指關節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咔”響。

頸側的雷紋不受控制地驟然亮起,藍白色的電光在他面板下短暫地遊走,灼燒出一片更明顯的紅痕,空氣中那股臭氧混合著血腥的味道瞬間變得刺鼻。

他緊抿著唇,下頜線繃得像一塊冷硬的岩石,深沉的目光死死釘在那枚玉墜上,又緩緩移向趙曜,眼神複雜得如同風暴前夕的陰雲。

那是一種混雜著強烈警惕、不甘和某種更深沉情緒的無聲注視。

擠在角落的倖存者們,如同受驚的鵪鶉。

目光死死黏在玉墜上,彷彿那是某種神蹟的信物,眼中充滿了對未知力量的驚懼與茫然。

好幾個感知強化者則臉色煞白,能隱約感覺到那玉墜上散發出的、與謝清宴同源的、強大到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動,這讓一眾感知者本能地蜷縮起身體。

所有的目光,或疑惑,或敬畏,或複雜,或恐懼,都如同實質般壓在趙曜身上,匯聚在那枚懸停的玉墜上。

那枚小小的瑩白,此刻在她眼中無限放大,化作兩個沉重無比、彼此撕扯的砝碼,在她靈魂的天平上激烈碰撞。

左邊的砝碼代表著冰冷的枷鎖與無形的絲線。

腳踝處那圈殘留的紅痕彷彿在灼燒,提醒著她這玉墜曾經如影隨形的監視。

接過它,意味著重新戴上這無形的枷鎖,意味著承認並接受了這份被掌控的聯絡,意味著將自己重新置於他那深不可測、目的不明的注視之下。

這感覺如同將脖頸主動伸入一個華美卻冰冷的項圈,自由將被無形地束縛。

王星衍頸側驟然亮起的雷紋和那刺鼻的臭氧味,更是像在無聲地警告著這份聯絡的潛在危險與代價。

右邊的砝碼代表著滾燙的保命符與生存的誘惑。

現實的冰冷與殘酷如潮水般湧來。

腰腹間殘留的隱痛,是菌核曾肆虐的證明;腳踝的刺痛,是瀕臨死亡的記憶;裝置間內瀰漫的、尚未散盡的孢子腐臭氣息,是絕境仍在虎視眈眈的餘威;疲憊的張蕾蕾、脫力的夏昭韞、昏迷的柴春枝;而隧道深處那未知的、至今仍不知所在何處的恐怖母體,更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再說,今天她拒絕了,以後還上謝清宴的古琴課嗎?還去餐廳演奏兼職嗎?

更別說在這樣一個步步殺機的末日,拒絕它,等於主動放棄了最強大的一張保命底牌,將自己和隊友的性命置於更不可測的風險之中。

這枚玉墜剛剛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它是撕裂空間、引來強援的唯一通道,是絕境中唯一的生門!

生存的本能在她血管裡咆哮,理智冷酷地計算著得失。

如果上次,她們就有這個東西的話,那錦玉是不是就不會死……

她極其緩慢地、彷彿耗盡了全身力氣般,抬起了那隻微微顫抖的手。

指尖帶著遲疑,卻又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伸向了那枚懸停的、象徵著枷鎖與生機的凝神玉墜。

就在趙曜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冰涼絲滑的銀繩邊緣時!

一隻滾燙、帶著薄繭和驚人力量的手,如同鐵鉗般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位置精準地卡在尺骨上方,力量大得讓她無法再前進分毫,卻奇異地避開了會捏疼她的脆弱部位。

一股強烈的、帶著血腥味和刺鼻臭氧的氣息瞬間籠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