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罵聲之外，還有別的宿舍傳來的吵嚷聲。
柴春枝邊說話，餘光看到對面好幾間宿舍的陽臺都出來了人，她們一邊看戲一邊聊天，原本寧靜的午休蕩然無存。
“我們現在就按原計劃裝睡，‘女鬼’已經處理好了，就算他們翻出來，沒有校規規定學生不能戴假髮的，床單染上經血而已。”柴春枝不為外面惡語所動，繼續說道，“只要我們不正面跟他對罵，就有緩衝的餘地。”
“雖然現在事態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計劃，但如果你現在開門跟他對罵，那你從這一刻開始就被抓起來了，如果他衝進來罵我們全部人，反而沒法一下同時開除我們所有人。”
趙曜終於緩緩點頭，終於轉過身子來背對著門站著，柴春枝知道她被自己說動了，最後加把力：
“再說，我們敢惡作劇搞他，就是仗著法不責眾。
本來就做好了一起被罵的打算，他現在去找宿管阿姨拿鑰匙開門進來把我們罵一頓出完氣後，就不會有後招了。
他難道想別的老師知道自己無能，被親自帶班的學生整蠱，而不是受學生愛戴，這個啞巴虧，我們是算準了，才敢這麼做呀。”
張蕾蕾也插嘴勸道：“對呀，咱們不都是受班裡男生潑他水的啟發，才做這件事的嗎。
潑水事件，8班的幾個男生和我們班的幾個男生合夥搞的。
哼，隔壁8班全班也恨透了他。
他不是人家班主任，人家都恨他。
嘖嘖，就沒見過這麼失敗的教師了。”
“呼！”趙曜憤憤地吐出一口氣道，“全世界哪有老師罵學生從父母罵到生殖器官的？！太可惡了！
這狗班主任有必要生這麼大氣嗎，不就是被女鬼嚇一跳而已。
世界上的教師原本該是人類的園丁，可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狗屎垃圾的黃蠅混在其中。
只恨沒法跟他戰個痛痛快快。”
說完，趙曜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打算回床上躺著。
突然——
拍門聲驟停。
整個宿舍瞬間陷入詭異的寂靜，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趙曜本能地轉頭看向肩旁邊的視窗，瞳孔驟然收縮。
黃鷹的臉出現在視窗。
他的頭低垂著，眼睛卻翻向上，幾乎只露出猙獰的眼白。
陰影爬滿他的臉，鼻翼劇烈翕動，腮幫子鼓得像塞了兩顆核桃，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他比鬼可怕。
宿舍裡的女生全都僵住了，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秒。
然後，黃鷹的臉消失了。
趙曜轉身到視窗去看黃鷹走到哪了。
窗外，對面的女生宿舍陽臺上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的議論聲嗡嗡傳來，像一群躁動的馬蜂。
趙曜眯起眼睛，往左邊看去——
黃鷹正站在420宿舍門口，宿管劉阿姨站在他旁邊，想必是剛才黃鷹那麼大的拍門聲引來了她。
兩人似乎在爭吵，黃鷹的咆哮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滾去拿鑰匙！現在！立刻！"
劉阿姨卻叉著腰，毫不退讓："你兇什麼兇？"
在這層背景音之下，柴春枝對趙曜說道：“曜曜，暑假計劃這件事的時候不就說好了嗎。
不怕黃蠅發脾氣，如果他被激怒以至於做出什麼過激行為，那反而他錯得比較多。
我們就安全了，到時候反而他沒有好果子吃。”
她語氣堅定平緩地跟宿舍所有人說著：“我們等下就說，班主任突然很大力敲門。
我們都很害怕，不知道班主任衝進來想幹什麼。
記住，我們始終年齡小有優勢，只要跟暴力扯上關係，一定是他倒黴。”
宿舍的人點頭如搗蒜，趙曜也點頭道：“哈哈，你們快過來看啊，現在宿管阿姨也被他罵了，到時候說不定還可以幫我們作證是老蠅到更年期了。”
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走廊！
"啊————"
幾乎在同一秒，整層樓的宿舍都爆發出尖叫！
一直貼在窗戶上觀察黃鷹走向的趙曜，上一秒還在笑著看熱鬧，此時嚇得跌坐在地。
宿舍裡的女生全都僵住了，空氣彷彿在一瞬間凍結。
"怎……怎麼了？" 張蕾蕾的聲音顫抖得不成調子。
沒人回答。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撲向視窗——
外面，出事了。
尖叫聲仍在持續，像無數把鋒利的刀，從四面八方刺入421宿舍每個人的耳膜。
張蕾蕾的瞳孔驟然收縮，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嗚咽——她看到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
她們的班主任黃鷹，正跪在420宿舍門口，像一頭飢餓的野獸般撕扯著宿管劉阿姨的腹部。
他的手指深深插進她的肚皮，鮮血噴濺在他的臉上、手上、襯衫上，將原本雪白的衣領染成刺目的猩紅。
他牙齒陷入劉阿姨的脖頸時，發出熟透西瓜爆裂的悶響。
趙曜看見一塊粉白色的組織掛在他嘴角，隨著咀嚼上下晃動——那是宿管的喉管。
劉阿姨的尖叫聲逐漸微弱下去，變成斷斷續續的呻吟。
她的眼睛瞪得極大，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卻只能吐出幾口血沫。
而黃鷹——
他的上半張臉被鮮血映得雪白，像一具剛從冰櫃裡拖出來的屍體。
那雙突出的死魚眼此刻幾乎要爆出眼眶，瞳孔縮成針尖大小，瘋狂而貪婪地盯著手中的"食物"。
他的嘴角咧開，露出沾滿鮮血的牙齒，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咕嚕"聲。
"嘔——"
趙曜第一個跌坐在地，胃部劇烈抽搐，酸水湧上喉嚨。
其他人也紛紛癱軟下來，有的捂住嘴巴乾嘔，有的直接癱在地上發抖。
"所有人！躲進陽臺！現在！"
趙曜的聲音像一記驚雷，劈開了宿舍裡的混沌。
她一把拽起癱軟的張蕾蕾，幾乎是拖著她往陽臺移動。
其他人如夢初醒，手腳並用地爬向陽臺——那裡有一道鐵門，可以暫時隔絕外面的恐怖。
"喪屍只要看不到我們，就會走了吧！" 趙曜咬著牙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所有人人互相攙扶著，總算沒跌倒在地。
但大腿和小腿都好像暈了似的，根本使不上力，像是跑完八圈操場一樣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