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逐漸掌握，天金靈根的本能是“逐銳”。

靈氣並不像風靈那樣自由流動，也不像水靈那樣柔韌綿延。

它們爭先恐後地刺入她的每一寸經絡，像是一支軍隊在強行開鑿通路，而非臣服於她的排程。

張蕾蕾咬牙忍耐，額角滲出細汗，順著臉頰滑落。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正在被強硬拓開，像是要把筋骨重塑。

但這樣的痛苦反而讓她更清醒。

她向來如此——越是疼痛，越是冷靜。

金靈氣終於在她的意志之下，開始凝聚。

起初是零散的銳氣，在丹田內橫衝直撞，但隨著她一次次壓縮、引導，它們終於開始循著她的意識旋轉，逐漸形成一個穩定的渦流。

某一刻，渦流驟然緊縮——

轟！

她幾乎幻覺自己聽到了某種尖銳的震顫聲，像是無形的鐵錘敲打在無形的刀鋒上。

——靈氣的平衡被打破了，新的境界正在降臨。

最後的餘波讓她全身肌肉緊繃，指尖不自覺地抓進膝蓋，但很快，一切歸於平穩。

她睜開眼。

視線清明，丹田處那股原本躁動的金靈氣已然凝練，銳利依舊，卻不再橫衝直撞。

她抬手輕輕握拳，能感覺到力量更為集中，像是體內所有鋒銳之氣終於學會歸鞘。

——煉氣期第二層，突破完成。

她本能地朝虛空揮拳，空氣竟發出裂帛之聲——並非力量變大，而是靈氣傳導效率質變。

今後施展《鎏金撼嶽訣》時，同樣招式消耗將減少三成。

一看手機時間，居然已經過了兩天半。

其他人還在打坐。

王星衍倒是睜開眼睛：“他們不知道還要多久，這兩天得靠你賺學分了。”

張蕾蕾剛想說憑什麼。

“我要修復雷核陷阱。”他提前回答道。

尋常修士打坐，需先默唸心訣，引導靈氣沿經脈執行。

但趙曜不同——靈氣於她而言不是需要馴服的野獸，而是早已熟識的夥伴。

天風靈根自行運轉。

無需刻意引導，青白色的風靈便如溪流歸海，自然而然地匯入她的經脈。

她甚至能"看"到靈氣在體內流動的軌跡——不是透過內視，而是一種近乎直覺的感知。

"咦？"

她忽然發現，在六倍靈氣的沖刷下，經脈中某些細微的滯澀處變得格外明顯。

這些平日裡被忽略的"節點"，此刻像河道中的碎石，阻礙著靈氣的奔湧。

她直接撤去了對靈氣的控制。

順其自然。

"譁——"

失去約束的風靈頓時如脫韁野馬，在她的奇經八脈中橫衝直撞。

趙曜笑了。

她任由狂暴的靈氣沖刷那些節點，不抵抗，不引導，甚至主動放鬆周身竅穴。

當一道靈氣猛地撞向足少陰腎經的某處淤塞時，她突然福至心靈——

就是現在！

"唰！"

她雙指並劍，精準點在那處穴位上。

原本雜亂無章的靈氣突然如軍隊般整齊轉向，化作螺旋鑽頭，"嗤"地貫通了淤塞！

"呵......"

她撥出一口濁氣，髮梢無風自動。

體內靈氣迴圈的速度驟然提升三成，影狩披風上的暗銀符文如呼吸般明滅起來。

正當她準備繼續衝擊下一個節點時，忽然察覺異樣——

那些被衝散的淤塞靈氣並未消散，反而在經脈角落凝結成細小的青色結晶。

她好奇地用神識觸碰，結晶竟"嗡"地散開，化作精純的風靈反哺自身！

"原來如此..."

她恍然大悟。

這些"淤塞"根本不是雜質，而是過度壓縮的風靈精華。

要是將其當作障礙強行清除了，那才是天大的損失。

而她卻誤打誤撞，找到了最奢侈的修煉方式——

用靈氣來提煉靈氣。

陣盤上的星砂流過第七圈時，趙曜周身突然青光大盛！

"咔嚓！"

她體內傳來琉璃破碎般的清響，所有風靈結晶同時爆裂，化作滔天靈潮席捲全身。

影狩披風獵獵作響，十二條影綾自主飛出，在她周身織成繭狀的靈氣網路。

煉氣三層，水到渠成。

當她睜開眼時，發現王星衍正凝視著自己。

他膝上的星斗盤懸浮在半空，雷紋比入定前明亮了許多，顯然也收穫不小。

"多久？"她輕聲問。

"三天半。"王星衍指尖掠過她眉心，拂去一縷殘留的風靈，"你引動的靈氣亂流，把柴春枝種的藤蔓都吹歪了。"

趙曜扭頭看去，那道將男女生宿舍隔開的鐵藤蔓離了土。

和趙曜一起睜眼的是夏昭韞，他們幾乎同時突破。

夏昭韞靜坐如冰雕，六倍濃度的靈氣纏繞周身，凝結出細密的霜晶，無聲落在他的衣襟上。

他鏡片後的雙眼緊閉，長睫在蒼白的臉上投下冷峻的陰影，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連呼吸都像是被刻意調校過的頻率，每次吐納都精準得近乎機械。

寒氣在他周圍形成一層無形的場。

他的冰靈根天生對能量的流動極為敏感，六倍的靈氣濃度並未讓他貪婪地吸收，而是如同面對一道複雜的方程式，他必須拆解、分析、再重組。

他的靈氣運轉邏輯嚴謹，每一縷納入體內的寒氣都經過精準分流——60%用於丹田儲備，25%用於強化經脈韌性，15%被壓縮成備用緩衝層，以防後續突破時出現靈力震盪。

他的體溫持續下降，撥出的白霧在空氣中凍結成細小的冰粒，懸浮不落。

突破的關口近在眼前，但他並未急躁，而是像校對資料一般反覆核查靈氣迴圈的穩定性——一絲滯澀都可能讓突破功虧一簣。

他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因低溫而泛著冷白色，像是被風雪洗刷過的巖壁。

肌肉線條在靜默中繃緊，但不是因緊張，而是精確控制下的本能反應。

靈氣在他的意志下形成螺旋，像是一臺精密的離心機，將雜質與濁氣盡數剝離。

——咔。

一聲極輕的脆響，像是冰層斷裂，又像是什麼鎖釦被解開。

他的眼睛驟然睜開。

眼瞳深處泛著冰藍色的冷光，像是極地冰川折射的寒芒。

鏡片上凝著一層薄霜，卻絲毫不影響他的視線——或者說，他早已習慣在絕對理性的世界裡，連視覺都是可以被計算的資料。

寒氣驟然收束，回流入體。

煉氣二層，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