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曜不再等待。

她猛地轉身，衝向剛才的電梯方向。

雙手在光滑的牆面上急切地摸索著，尋找任何可能的開關或按鈕。

“按鈕……按鈕在哪裡？！”

她的指尖劃過牆壁上那些流淌著星光的紋路，卻找不到任何明顯的控制裝置。

就在這時——

一隻手從她身後伸來，輕輕按在牆面上一個極不起眼的凹陷處。

“滴。”

一聲輕響，電梯門無聲滑開。

趙曜回頭，發現柴春枝、張蕾蕾和陳錦玉已經站在她身後。

張蕾蕾越過她跑進電梯裡，再轉身衝她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還等什麼？我們都在等你。”

趙曜不再猶豫，一個跨步跟了上去。

“找到了。” 柴春枝的指尖觸到某個隱藏的凹槽，輕輕一按。

電梯門開始緩緩閉合。

在門縫徹底合攏前的最後一秒，趙曜看到——

整個大堂裡的人，無論是文員、研究者，還是那些穿行在走廊中的身影，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刷刷地望向她們。

鄧老師站在遠處，面容隱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咔。”

門關上了。

趙曜的後背重重靠在牆上，手掌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臟，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她看向身邊的三人——

柴春枝閉著眼睛，胸口劇烈起伏；

張蕾蕾的額頭上還掛著冷汗，但嘴角已經揚起；

陳錦玉低著頭，肩膀微微發抖，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

然後——

“哈……”

一聲輕笑不知從誰嘴裡漏出來。

緊接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像決堤的洪水，瞬間在狹小的電梯間裡炸開。

張蕾蕾笑得彎下腰，柴春枝低頭輕笑，陳錦玉一邊笑一邊抹眼淚，趙曜仰天大笑。

她們笑得放肆，笑得瘋狂，笑得像是要把這一天的恐懼、絕望和憤怒全都宣洩出來。

笑聲戛然而止。

柴春枝伸出手，緊緊握住了張蕾蕾和陳錦玉的手。

兩人會意，又分別拉住了趙曜。

四人圍成一個圈，手指交握，然後用力地擁抱在一起。

沒有人說話。

“滴。”

電梯門再次開啟。

四人牽著手邁步而出。

頭頂的樓梯蓋板隨之平移開啟，清晨微涼的風夾雜著血腥味撲面而來。

她們回到了地面。

趙曜深吸一口氣，率先踏出體育館。

該去救人了。

"林蔭道安全，沒有生物的行動聲音。" 陳錦玉的耳朵微微顫動，仔細分辨著空氣中的每一絲振動。

晨霧中的校園安靜得可怕，連往常的鳥鳴都消失了。

趙曜握緊水果刀，率先邁步："去廣播室。"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校園裡格外清晰："我知道吃人魔會聽人話，也會跟著人去防空洞，但是..."

四人的腳步聲在石板路上整齊地迴響，她們每人背上和胸前都背了一個揹包，物資充足。

趙曜覺得就算在外面也能生存下去。

柴春枝快步跟上，接過了話頭："但是防空洞裡那些人和武器很強大，他們可能不會袖手旁觀..."

她的聲音裡帶著新發現的自信，傷口已經不再疼痛。

陳錦玉點點頭，馬尾辮隨著步伐輕輕擺動："哪怕裡面的人真的袖手旁觀，人聚集起來對抗吃人魔，可比單打獨鬥強多了..."

她的眼睛掃視著每一個可能的危險角落。

張蕾蕾突然小跑兩步，來到隊伍最前面，轉身倒著跑面對大家：

"嗯！無論最後能不能進去那個什麼修仙學院，聚集在一起一定比單打獨鬥強多了！"

她揮舞著拳頭，差點被路沿絆倒，被趙曜一把拉住。

四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

晨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們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對了！"張蕾蕾突然想起什麼，邊跑邊轉向柴春枝，"春枝被咬了也沒變吃人魔，這件事咱們不用討論一下嗎！"

陳錦玉噗嗤一笑："哈哈，證明吃人魔不是透過口水傳播的唄！"

張蕾蕾把拳頭當作話筒舉到柴春枝面前："採訪一下，春枝同學，被吃人魔咬了是什麼感覺？"

柴春枝故作嚴肅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首先，感覺是...一醒來你們已經不叫喪屍叫吃人魔了，有種睡了好久的感覺。"

她突然皺眉，"對了，我到底睡了幾天？"

"一天，"趙曜轉頭回答，"甚至還不到24小時。"

"什麼？！"柴春枝驚訝地摸了摸自己脖子，"我受了那麼重的傷...不到一天就好了？"

趙曜挑了挑眉："剛才那個男的說你是癒合力強化，看來確實如此。"

柴春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現在連修仙基地都有了，可能我們身上的能力，都是一些修仙的必要條件吧。說不定學會修仙後..."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四人之間的氣氛突然凝固。她們不約而同地想起——她們可能已經永遠失去了進入那個神秘基地的資格。

陳錦玉敏銳地注意到趙曜眼中的自責，立即打圓場：

"春枝你不知道，其實我和曜曜都用打坐增強了我們的能力，所以我們也未必需要修仙基地啦！"

柴春枝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拍了拍趙曜的肩膀："曜曜，你可以教我怎麼打坐嗎？"

她的語氣輕快，試圖驅散陰霾。

"當然可以！"趙曜幾乎是脫口而出，眼中閃爍著感激的光芒。

陳錦玉突然抬起手臂，像交警般攔住所有人："停！"

她的耳朵微微抽動，眉頭緊鎖："前面初一教學樓和初二教學樓的連線處...有大量飛蟲振翅的聲音。繼續直走會正面撞上蟲群。"

四人頓時繃緊神經。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間隙，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遠處隱約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

趙曜皺眉道："何止蟲群..."

她壓低聲音："要去廣播室就得經過校醫室，那裡昨天聚集了那麼多傷員..."

話沒說完，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那裡很可能已經變成了怪物的食堂。

柴春枝突然指向右側："籃球場呢？有動靜嗎？"

陳錦玉閉眼凝神，耳廓輕輕顫動："沒有，右拐去籃球場很安全。"

"好，"趙曜當機立斷，"先繞道籃球場，從實驗室教學樓迂迴過去。"

四人默契地抽出揹包側邊的細鐵桿。

這些原本用來固定蚊帳的金屬桿，此刻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芒。

右拐的小徑被茂密的灌木半掩著。

籃球場邊緣的梧桐樹投下大片陰影，四人貼著樹蔭前進，像潛行的貓科動物。

遠處籃筐在微風中輕輕搖晃，地上散落著幾個孤零零的籃球，彷彿時間定格在災難爆發的那一刻。

"安全透過。"柴春枝小聲宣佈，但四人停在籃球場出口處，不約而同地看向陳錦玉。

陳錦玉整了整衣領，像個專業的偵察兵般豎起耳朵。

片刻後，她眼睛一亮："連線走廊安全！"

但隨即又苦惱地搖頭："再往裡的區域就聽不清了..."

趙曜的嘆息沉重得像是要把胸中的氧氣全部擠出來："籃球場只能暫避一時..."

她望向那條敞開式的連線走廊，陽光直射的地面映出清晰的陰影："那裡四通八達，一旦被發現..."

"看，這是什麼？" 柴春枝拍了拍身旁的黑色大垃圾桶，塑膠外殼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這垃圾桶就放在籃球場的出口處，左右各一個。

趙曜捏著鼻子後退兩步："嘔！這裡面還有垃圾味！！！"

她嫌棄地扇了扇風，彷彿那股酸腐味已經鑽進了鼻腔。

張蕾蕾也捂住口鼻，皺眉道："再說了，兩個垃圾桶也裝不下四個人啊！"

柴春枝卻笑了，眼睛亮晶晶的："要是說……垃圾桶不是用來裝我們，而是用來裝蚊子的呢？"

趙曜一愣，隨即皺眉："這麼多蚊子，怎麼裝？就算能塞進去一兩隻，後面的再要裝，又得開啟蓋子——那之前關進去的不就飛出來了嗎？"

陳錦玉突然反應過來，嘴角揚起："春枝，你是不是已經想到辦法誘捕蚊子了？"

柴春枝故作神秘地豎起兩根手指："兩種方法——一種是'化學課'，比較保險；另一種是'物理課'，沒那麼保險。你們想聽哪個？"

"都說！"

"都說說！"

三人立刻湊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連垃圾桶的臭味都暫時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