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能戰機在夜空中劃出幽藍的軌跡,舷窗外的世界如同一幅破碎的畫卷緩緩展開。
趙曜將額頭抵在冰冷的玻璃上,瞳孔中倒映著下方城市的點點燈火——那些燈光竟比預想中多得多。
她的眼睛映出下方城市閃爍的霓虹,那些廣告牌依然在滾動播放著三天前的促銷資訊,彷彿災難從未發生。
戰機突然傾斜,眾人視線豁然開朗。
整座城市呈現出詭異的割裂感——東區的金融中心依舊燈火通明,玻璃幕牆反射著月光;而相隔兩條街的住宅區卻已淪為廢墟,燃燒的黑煙在夜色中扭曲升騰。
其實這個世界還沒癱瘓,正如所有人的手機還在運作一樣。
他們之前只在手機上的短影片平臺看到外界的情況,世界是亂的,不是寂靜的。
街上還有三三兩兩或成群結隊遷移的人們。
有很多人組成團攻擊別的團體,也不知道那些到底是吃人魔還是強盜團。
世界亂成一鍋粥,甚至沒法從直觀上看出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壞人。
凌楓突然拉下操縱桿:"到了。"
戰機開始下降,掠過一座冒著濃煙的加油站。
藉著火光,趙曜清晰看到加油站便利店門口,三個戴棒球帽的年輕人一起殺了一個人。
在要吃那個人的時候,另一個人拔開正要下嘴的那個人。
自己上前去打算飽餐一頓,結果被後面的人捅了刀子。
三人扭打成一團。
眾人站在廢棄醫院的走廊裡,腳下是碎裂的玻璃和乾涸的血跡。
救援隊的修士們手持靈氣羅盤,神色凝重地搜尋著每一個角落。
“訊號最後出現在這裡。” 領隊的修士低聲說道,指尖劃過羅盤上微弱的靈光。
趙曜的呼吸微微發緊,青色的靈氣在指尖流轉,彷彿隨時準備爆發。
她不敢說話,怕一開口,聲音就會抖得不成樣子。
所有人都沉默著,等待著那個不敢想的結果。
“找到了。”
修士的聲音像一把刀,猛地刺進所有人的心臟。
陳錦玉的屍體躺在手術檯上,身上穿著那條被強迫換上的薄紗裙。
趙曜的聲音卡在喉嚨裡,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步都邁不動。
修士側身露出屍體的臉——耳朵被割去,心臟被挖走。
但面容、體型、頭髮、甚至手腕上的那臺高科技修仙紙手機,宣告著屍體的身份。
“dna檢測需要時間,但基本可以確認……” 修士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殘忍。
趙曜顫抖地走上前,她的眼珠瘋狂在屍體上轉動,瘋狂地尋找這不是錦玉的證據。
她的眼珠瘋狂轉動,視線如刀鋒般刮過屍體的每一寸——
被割裂的耳垂、青紫的指節、沾滿血汙的衣領——
每一個細節都在她視網膜上灼燒。
顫抖的手指觸碰到屍體的面板,冰冷、僵硬,像一塊凍透的石頭,沒有一絲生氣。
“不……” 她的喉嚨裡擠出一個音節,像是被人生生掐斷了尾音。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碎,最後變成某種野獸般的嗚咽,從胸腔深處撕裂而出。
她的指甲深深摳進手術檯的金屬邊緣,指節泛白,雙膝一軟,整個人不住地往下栽。
張蕾蕾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聲音壓得極低:“曜曜,冷靜點……”
可趙曜什麼都聽不見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她的膝蓋重重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整個人像被抽走了脊樑,癱軟地趴在手術檯邊緣。
她的牙齒打顫,全身抖得跟大冬天去漠河游泳一樣。
她雙手環抱自己,額頭抵著冰冷的金屬檯面,一遍遍用前額撞擊,彷彿這樣就能把眼前的景象撞碎。
“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 每說一次,聲音就弱一分,最後變成含混的囈語。
她的靈氣徹底失控了,青色的風刃在室內亂竄。
刮碎了牆上的玻璃儀器,掀翻了托盤裡的手術器械。
張蕾蕾猛地從背後撲上來,雙臂如同鋼鐵澆築的枷鎖,死死箍住趙曜顫抖的身體。
她全身的重量都壓了上去,幾乎要把趙曜的肋骨勒斷。
下巴重重磕在趙曜肩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連帶著趙曜的骨架都在震顫。
滾燙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順著趙曜的後頸往下淌,在衣服上洇開一片痕跡。
柴春枝直接跪了下來,膝蓋砸在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
她雙手捧住趙曜的臉,拇指粗暴地抹過那些滾燙的液體,指腹蹭得趙曜臉頰生疼。
掌心死死抵住趙曜抽動的臉頰,把那些扭曲的表情都壓進自己的肌膚裡。
她的額頭重重撞上趙曜的額頭,發出沉悶的"咔"聲。
三人就這麼圍抱著蜷縮在地上,像一團被暴風雨打落的枝葉。
張蕾蕾的哽咽悶在趙曜肩窩裡,柴春枝的指甲掐進了趙曜的耳後,趙曜的抽氣音效卡在三人緊貼的胸腔之間。
沒有人說話,只有此起彼伏的痛苦啜泣在狹小的空間裡碰撞。
"是假的吧?"
趙曜突然詭異地輕笑起來,笑聲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氣泡,破碎而粘稠。
她的手向上伸,五指張開又蜷縮,像垂死的蜘蛛般扒住手術檯的金屬邊緣。
張蕾蕾的手臂還箍在她的腰間,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腹腔不自然的震顫——那不是哭泣的抽動,而是一種近乎癲狂的、痙攣般的笑。
以為她要站起來。
可那隻手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軟綿綿地垂落下來,指節敲在手術檯邊緣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是假的吧......"
這次的聲音更輕了,像一片雪花落在燒紅的鐵板上,瞬間就蒸騰成虛無。
她的瞳孔擴散得很大,倒映著天花板上刺眼的白光,卻什麼都映不進去。
嘴角還保持著那個扭曲的上揚弧度,可整張臉已經慘白得像個紙紮的人偶。
柴春枝捧著她臉頰的手掌突然感覺到一陣溼冷——那不是眼淚,是趙曜全身都在滲出冰涼的虛汗。
那些失控的青色靈氣不再狂暴地外溢,而是像垂死的螢火,一縷一縷地熄滅在她周身。
手術檯上的無影燈突然閃爍了一下,在屍體青白的面板和趙曜慘白的臉上投下交替的光影。
基地的飛梭懸浮在半空,修士們將裹屍袋抬上艙內。
趙曜站在艙門口,眼睛死死地盯著地面,她不知道她是怎麼突然走到這裡的。
回到南嶺學院後,劉主任站在大廳中央,臉色陰沉。
“全員降入黃字區,即日執行。”
沒有人抗議。
“分到天字區才一天,還沒來得及上課,就要被處理了。”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換來了什麼?”
趙曜的雙眼還在死死盯著地面,她同樣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回到修仙基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