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曜的靴底在兩道光交錯下面的蓮葉上擦出火星，可惜這兩道光並沒有跟第三道光交錯。
不過好在她終於摸到些門道——每當丹田的微型旋風加速旋轉，足下蓮葉的藍光便會隨之明滅。
這可能就是柴春枝在手機上說的，向蓮葉輸入靈氣就可以讓其亮起光來，怪不得有時候自己腳下的蓮葉明明已經到2秒了，卻還沒熄滅，她靠這個躲過了不少次失誤。
只是別人卻還是頻頻因起跳慢了，腳下蓮葉變暗不承重而掉入河裡，難道他們不知道這個技巧嗎？
就算他們不像柴春枝一樣參透了蓮葉明滅的底層邏輯，但腳下輸出靈氣那不是本來會做到的嗎，等於是順腳的事。
他們真笨，趙曜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並且為自己的聰明感到驕傲。
她像踩著琴鍵的舞者，和別人一樣在星羅棋佈的蓮葉間追逐兩道光交錯的軌跡。
赤金光索劈落時，她甚至能借著靈髓倒影預判其軌跡，腰肢如柳條般貼著光刃折出不可思議的弧度。
她眼睛盯著光線，白袍下的小腿肌肉微微鼓脹。
風靈氣細流已能在膝窩處自然盤旋，像春風裹挾著柳絮在迴旋。
第九次起跳時，她嘗試將部分風靈氣引向指尖，雙手按在蓮葉上起跳，五指竟在葉面激起微型氣旋，反衝力讓她多騰空半尺。
所有人跟飛蟲似的追逐著光線，每道光線與另一道光線即將重合時，都會引起人群朝交匯點蜂擁。
畢竟三道光線合聚的位置就會出現玉符，而兩道光線交疊時，往往預示著三光匯聚的時機臨近。
變故突生於第十二片蓮葉。
亮葉兩旁的暗葉突然滲出大量蜃氣，已經蔓延到中間的亮葉，趙曜瞳孔驟縮——
她強行扭轉落勢，風靈氣在腰腹處擰成螺旋氣柱，白袍後襟被撕裂的瞬間發出布料繃斷的脆響。
勉強抓住側方蓮葉時，整片葉面因受力不均驟然傾覆。
"噗通！"
二次墜河的瞬間，她瞥見玄字區幾個學生譏笑的臉，岸邊的人越聚越多，玄字區的人都來了。
靈髓比第一次更冰冷刺骨，寒氣順著毛孔往骨髓裡鑽。
丹田的旋風核心突然暴烈擴張，失控的風靈氣如颶風般席捲四肢，颳得經脈隱隱作痛。
二次從靈髓中掙扎爬起時，白袍下襬已凍成冰甲。
丹田那團青色氣旋正瘋狂震顫，像是被石子驚擾的蜂群，細密的風絲順著經絡亂竄，颳得小臂泛起雞皮疙瘩。
"要不要哥哥教你怎麼跳格子？"幾個男的蹲在岸邊怪笑，為首的黃毛甚至學她撲騰的動作。
趙曜抹了把臉上的靈髓，舌尖抵住上顎，強行將紊亂的呼吸壓回丹田。
方才墜河時，她分明感覺到靈氣在經脈中衝撞的軌跡——像一群莽撞的飛鳥，只顧橫衝直撞，卻不知該往何處落腳。
穹頂九曜輪再次掃下兩道赤金光索，趙曜剛爬起來正要躍向東北方的亮蓮葉，卻見那蓮葉已經開始閃爍，即將要熄滅。
"左邊有亮葉！"柴春枝在遠處高喊。
她強行扭身轉向，風靈氣卻在膝窩處打了個結。
原本該輕盈如燕的起跳變得笨拙，右足尖剛觸到目標蓮葉，光索已如鍘刀劈至面門。
"嗤——"
布帛撕裂聲混著焦糊味，她後仰跌入靈髓的剎那，突然捕捉到光索的異樣——那些赤金光芒並非渾然一體，而是由無數細小的靈氣粒子組成，如同顯微鏡下的蜂群，正以某種規律震顫。
墜河的瞬間，趙曜猛地睜大眼睛。
靈髓的寒意刺激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方才驚鴻一瞥的畫面在腦中反覆回放——光索掃蕩前，穹頂某處的靈氣粒子會提前聚集三息，像暴雨前的積雲。
"軌跡有規律......"她溼漉漉地攀上蓮葉，睫毛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暈。
“對了，靈氣聚在腳上可以提高跳遠跳高距離，聚在手上可以讓我力量增大，聚在眼睛、耳朵上是不是也能增強視力聽力？”她這樣想道。
下一道光索來襲時，她冒險將半數靈氣抽向雙目。
視野驟然清晰。
青灰色濾鏡般的靈氣視野中，光索的粒子流如同夜空中閃爍的航標燈，每次掃蕩前都會在穹頂西北角形成漩渦狀的"預兆點"。
"這邊！"她足尖輕點，藉著光索劈落的衝擊波反向騰躍。
白袍被氣浪撕開豁口，卻恰好助她掠過二十米寬的河面，順帶在中間路過那幾個男的頭頂，狠狠每人踩了一腳。
當她驚險落在河心的蓮葉群時，圍觀人群炸開驚呼——她落腳處的蓮葉藍光竟比旁處亮了三成，彷彿在呼應她眼中的青芒。
河心霧氣突然翻湧，五六個氣泡從河裡浮起。
趙曜正要避開，卻瞥見某個氣泡中映出宿舍樓的景象——媽媽正端著熱湯站在門口！
"媽......"她恍惚伸手，指尖觸到氣泡的剎那，幻境如潮水淹沒神智。
食堂的打飯聲、同桌的嬉笑聲、甚至她飛到空中的失重感......無數記憶碎片在腦中爆開。
等驚醒時，三片暗葉的毒瘴已纏上腳踝，正順著褲腳往上爬。
"給我開！"她發狠咬住手掌，劇痛刺激丹田氣旋暴脹。
失控的靈氣如刀片刮過經脈，卻在劇痛中讓她抓住一線清明——方才光索的粒子流是分層的，最外層的震顫頻率比內層慢半拍。
墜河前最後一刻，趙曜突然想起劉主任的"針筒理論"。
她不再將靈氣視作整體，而是想象成三股細流——最精純的部分聚於雙目維持"風瞳"，五成灌入雙腿蓄力，剩下兩成縈繞指尖作為平衡支點。
"噗！"
足底炸開的氣浪比之前更凝實，竟在靈髓表面踏出環狀凹痕。
她能踏水而行了！
如蜻蜓點水般連續在蜂蜜狀的星髓上踩過時，經過七片蓮葉，每每掀起蓮葉，在踏過的水面留下螺旋狀風紋。
當兩道赤金光索呈剪刀狀絞殺而來時，她突然將半數靈氣抽回雙臂，將手掌按在靈髓上方，甚至雙手都沒完全觸碰到靈髓，便如撐在地面一樣回彈，翻身躲過致命合圍。
髮梢被削斷的剎那，剩餘靈氣恰好推著她衝入安全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