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餓死鬼來了！"

趙曜一個箭步衝進食堂，風靈根帶起的氣流掀翻了三張選單。

忽然被人一把拉住手肘——

"上來天字區。"謝清宴的聲音低沉而剋制，手指卻微微收緊，指節泛白。

他今日依舊穿著那身西裝，袖口繡著暗紋，整個人透著一種禁慾的冷肅感。

"謝管事說請我們吃犒勞宴，沒想到能去天字區吃？！"趙曜驚喜道，眼睛亮得像是偷到糖的小孩。

謝清宴唇角微勾，眼底閃過一絲暗芒，卻又被他迅速壓下。

他側身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聲音依舊平穩："你們的朋友都帶上。"

光毯鋪就的通路直達穹頂的銀河餐廳，眾人站定，緩緩上升，穿過雲層，天字區的靈霧在腳下流淌。

趙曜每日來這打工演奏，倒是熟悉，只是被貶到黃字區之後，再沒以食客的身份回來，這一下不知會不會遇到謝彌月他們，總感覺有點不自在。

“今晚我請天字區的各位留在他們自己宿舍就餐，現在這個餐廳只屬於你們。”謝清宴在她身旁低聲道。

趙曜點點頭，稍微鬆了口氣。

張蕾蕾抬頭望著那眼前越來越近的月光凝固成的冰雕桌子，眉頭微皺。

她在訓練場砸了無數個坑，如今再看到天字區的奢華，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幸好謝管事細緻入微。"她笑道。

趙曜昨日打完排位賽後，就收到謝清宴的簡訊邀請，正好和陸昭明他們碰到一起收工，便邀請了他們。

畢竟謝清宴說：“請帶上你的朋友，人多熱鬧。”

柴春枝眼角餘光瞥見夏昭韞正專注地記錄著天字區的靈氣波動資料，鏡片後的眼睛冷靜而專注。

她唇角微勾，悄悄湊近，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平板："這裡的資料直接讓手機給出就好啦。"

“嗯，手機給的是手機給的，我測的是我測的。”夏昭韞手指一頓，鏡片微微反光："根據測算，天字就餐區單靈氣濃度就是黃字區的3.2倍，只是突然好奇這個數值而已。"

"我也好奇一個數值……"柴春枝輕笑，忽然伸手摘掉他的眼鏡，“把你眼鏡摘了，你會不會從這條帶子上掉下去？”

夏昭韞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暈，從耳垂一直蔓延到頸側。

他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抓，卻撲了個空。

"怎麼樣？"柴春枝得意地將眼鏡架在自己鼻樑上，故意歪著頭看他。

突然她愣住了，眨了眨眼："咦？怎麼..."

她難以置信地摘下眼鏡反覆檢查："這鏡片根本沒度數？！"

夏昭韞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我的進化能力是視力...但戴了那麼多年的眼鏡..."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空蕩蕩的鼻樑："不戴的話...總覺得少了什麼..."

柴春枝噗嗤一聲笑出來，眉眼彎成了月牙。她伸手將眼鏡輕輕戴回他臉上，指尖故意在他掌心曖昧地劃過："呆子。"

夏昭韞的耳尖更紅了，像是要滴出血來。

他慌亂地推了推眼鏡，卻把眼鏡推歪了。

柴春枝見狀，笑得花枝亂顫，髮間的草藥香氣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飄散。

八人落座後，八位身著月白色長袍的侍者從後臺緩步走出。

"天字區特供，九轉金丹蝦。"為首的侍者聲音清越，手中託著一方冰玉盤。

盤中九隻通體金紅的靈蝦整齊排列，蝦殼上天然形成的丹紋在星河下泛著微光。

侍者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拂，蝦殼應聲而裂，露出內裡晶瑩剔透的蝦肉，一縷縷丹火在蝦肉間遊走。

第二位侍者捧著一尊青玉鼎走來："千年雪參燉靈鶴。"

鼎蓋掀開的瞬間，濃郁的靈氣化作白鶴虛影振翅欲飛，在座眾人衣袂無風自動。

侍者用靈玉勺輕輕攪動，鶴影散去，露出湯底沉浮的雪參切片，每一片都薄如蟬翼。

"紫府靈米。"第三位侍者手捧紫晶缽，米粒在缽中自行跳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侍者指尖輕點，米粒在空中排成一個小小的聚靈陣，這才落入眾人碗中。

第四位侍者託著玄冰盤緩步而來："霜紋靈魚。"

魚身覆蓋著天然的霜花紋理，侍者用一柄寒玉刀輕輕劃過魚身，魚肉自動片成薄如紙張的片狀，在盤中重新拼成完整的魚形。

"玄冰玉釀。"第五位侍者手持夜光壺，酒液傾瀉時在空中劃出一道幽藍的弧線，落入杯中時凝結成細小的冰晶，又在杯底緩緩融化。

第六位侍者捧著一方紅木食盒："天香靈獸肉。"

食盒開啟時，濃郁的肉香中夾雜著淡淡藥香，切成方塊的獸肉表面泛著琥珀色的光澤，油脂在燈光下微微顫動。

第七位侍者雙手各持一支青玉籤："百草靈蔬。"

籤尖輕點，各色靈蔬從籤尖生長而出，在盤中自行排列成八卦圖案，嫩葉上還帶著晨露般的水珠。

最後一位侍者空手而來，卻在桌前站定時從袖中取出一支玉笛。

“這是幹啥呀，玉笛誰家聽落梅啊？”趙曜掩嘴輕笑，“搞這個，要付版權費的啊……”

柴春枝笑著輕打她。

笛聲響起，桌中央的陣法再次亮起，一朵巨大的靈花緩緩綻放，花蕊中現出八碟精緻的點心，每一碟都造型各異，有的如靈獸，有的似法寶。

侍者們退至一旁，為首的侍者躬身道："請慢用。"

聲音落下時，八人同時化作一縷輕煙消散，只餘滿桌菜香。

琴音如流水般傾瀉而下。

"今晚特邀了你們的朋友柳雲笙來彈奏助興。"謝清宴的聲音低沉溫和。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襲白衣的少年獨坐在星河之下。

銀河在他周身灑落細碎的星輝。

柳雲笙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起舞，每一個音符都像墜落的星辰，在寂靜的夜空中劃出璀璨的軌跡。

他的身影單薄得彷彿隨時會消散在這片銀河之中，微垂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投下淺淡的陰影。

琴聲時而如泣如訴，時而激越昂揚，將那份與生俱來的破碎感化作最動人的樂章。

趙曜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她打工時經常和柳雲笙切磋中西琴藝，但從未像今夜這般，在滿天星光下感受這份震撼。

王星衍的目光在琴者與趙曜之間微妙地遊移，最終定格在琴鍵上那幾根過分纖細的手指上。

眾人都不約而同地放輕了呼吸，生怕驚擾了這場銀河下的獨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