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初刻,陳縣仙館二樓的雅室201內,白小天端坐主座,陳飛與趙承業分列左右,王天宇緊鄰陳飛右側落座。
“陳賢弟,嘗一支如何?”
白小天隨手取出一方靈煙匣,從中抽出一支遞予陳飛。
“多謝!”陳飛並未推辭,坦然接過。
他雖曾在前世為人醫者,但卻並不排斥吸菸,在壓力過大之時,總會藉此稍解煩憂。如今重生,這份習慣仍未更改。
“趙宗主,王醫師,可有興趣品嚐一番?”白小天又隨口問了兩人。
趙承業連忙擺手道:“貧道不沾煙火。”
“弟子也不曾習得此道。”王天宇也毫不猶豫地婉拒了,他確實不曾涉足煙道。
至於趙承業是否真會吸菸,恐怕只有他自已清楚了。即便他會,此時顯然也不便承認。畢竟,白小天顯然無意于贈予他菸捲。
白小天與陳飛短暫地吞雲吐霧後,菜餚便已陸續上齊。
畢竟今夜僅有他們三人用餐,掌廚的仙廚自然動作迅速。
“三位仙長請慢用,慢慢品嚐。”
仙館侍者恭敬退下,將雅室留給三位享用晚膳。
店掌櫃親自呈上仙膳,隨後明智地退至一旁。
陳飛望向王天宇,後者瞬間領會,持著手中的靈酒壺斟酒。
“王師弟乃是縣城中出類拔萃的療傷聖手,今年的修煉資源補助,我定會將你上報,想必能夠額外獲得五枚靈石的獎勵。”
白小天看著王天宇斟酒的動作,含笑開口說道。
陳飛見狀,便對王天宇言道:“還不向白執事表示謝意?”
“感謝執事大人栽培之恩,弟子必當竭盡全力,勤修不輟。”王天宇臉上洋溢著欣喜之情,誠懇地道謝。
“另外還有趙宗師,今後你需仰仗趙宗師的照拂,快去為趙宗師斟酒。”陳飛再次開口,示意王天宇轉向趙承業。
王天宇立刻恭敬地為趙承業斟滿了酒盞,以免後者顯得過於低調。
趙承業感激地瞥了陳飛一眼,這年輕人年紀輕輕,但卻深諳人際之道。
“陳大師放心,你的這位弟子,我必定傾心培養,未來定能成為我縣醫府外科之翹楚。”趙承業笑容滿面地許下承諾。
待王天宇再為陳飛斟滿酒杯後。
“導師,感謝您傳授弟子微創闌尾切除術,您的厚恩,弟子永生難忘。”王天宇語氣真摯地道謝。
“什麼是微創呢?”白小天捕捉到了關鍵點,好奇發問道。
“原來是這般,白執事……”趙承業終於逮住機會詳細彙報起來。
自打坐在那裡以來,他一直不敢過多言語。畢竟白小天可是牛老身邊的親信之人,換做後世,便是縣令身邊的第一紅人。
趙承業從頭至尾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聽罷這一切,白小天驚異地看向陳飛:“陳賢弟,你是如何做到的?這可是外科界的劃時代革新啊!”
“而且我不明白,為何你要選擇修習岐黃之術?憑你的技藝,在外科領域,將來必定前程似錦啊!”
白小天提出了心中的疑惑,這也是趙承業一直在困惑的問題。他實在不明白,陳飛明明在外科方面如此出眾,為何偏要執著於研習漸漸式微的中醫。
如今眾人皆知,中醫日漸式微,即便是縣人民醫院近幾年也在大力加強對外科領域的建設。
“有些事業,還需我們這一代人去堅守,縱然生死相隨,亦無怨無悔!”陳飛眼神堅定地開口,目光如炬。
見氣氛有些沉重,白小天連忙舉起酒杯笑道:“來,共飲一杯!”
他先豪飲一大口,手中的二兩酒杯瞬間去了半滿。陳飛雖然酒量不錯,但他尚有膽囊之疾未能全愈,一直在服用自配的草藥調理,所以飲酒還需節制。
於是他僅淺嘗輒止,沾唇即止。
白小天並未介懷,只以為陳飛不善飲酒罷了。
趙承業則是個酒桌上的老江湖,一口便幹掉了一整杯。
“今日這宴席,其實是家姐與姐夫囑咐我設宴款待陳大師的。”
“事情你也知曉,上次陳大師為家姐施行手術,手術極為成功,恢復狀況也非常理想,這全是陳大師以及王師弟的功勞。”
“不過今日還有一事相求陳大師幫忙。”
“我有一位朋友的女兒,近幾個月染上了怪病,多方醫治均未見效。”
跑遍了玄陽縣城內外的所有靈丹妙藥匯聚之地,乃至遠赴紫玄地部的宗門療疾堂尋找高階醫師,卻也無法治癒病症。
近月來,此事嚴重影響了李幹事之女的學習修為進展。
提及治病之事,陳飛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玉髓酒盞,臉色變得莊重起來。
“詳細講講究竟是何病症。”陳飛沉聲問道。
白小天微微點頭,決定將他知道的情況如實告知陳飛。然而,趙承業似有所悟,搶先開口:“白師兄,莫非你說的是李師兄愛女身患的那個古怪病症?”
“哦?趙師弟竟然知情?”白乾事驚訝地望向趙承業,繼而自嘲般輕拍腦門,“原來是他女兒在縣內的草木靈院診治過半月之久。”
“正是,李師兄的女兒所患之奇症,即便是我派幾位精通岐黃之術的長老也是束手無策,最終未能根治。”
“這麼說,李師兄之女即便遍訪紫玄地部各大門派,也未能覓得良方?”趙承業說到這裡,滿臉疑惑不解。
白小天搖搖頭:“並未能治好,因此我想起了陳師弟。”
“不過對於陳師弟的岐黃之道,我心中尚存疑慮,還請原諒我的直言不諱。”
“畢竟,中醫與外丹之術不同,需深厚的經驗積累和歲月沉澱,這一點我是深知的。”
他對陳飛的外丹術並無疑慮,但對於陳飛的中醫造詣則有所保留,故有此一問。
“白師兄,您或許還不知曉,今日午時,陳大夫僅憑半劑草藥便治好了一個急性闌尾炎患者,甚至連切脈術都未曾施展!”
聞聽此言,趙承業察覺得到白小天言語間的疑慮,遂將午間之事娓娓道來。
白小天聞訊後,再度驚訝地注視著陳飛:“急性闌尾炎,竟無需施展切脈術?這怎麼可能?”
“若疾病發現及時,未導致實質性病變,如穿孔等狀況,確可用中藥調理。”陳飛淡然一笑,解釋道。
他並不妄稱中藥可以醫治天下所有疾病,對於那些早期診斷的急性闌尾炎病例,確實可以藉助中藥進行治療,避免動刀,既節省費用,又減輕病人痛苦。
聽了陳飛的話,白小天對陳飛的中醫造詣不由得增加了幾分信心,提議道:“如此,明日我陪你一道去往李師兄府上探視一番,你看如何?”
“我明白你們醫者有不得隨意登門求診的規矩,不過有我陪同,陳師弟你也不必過於憂慮,即使無法治癒也無妨。”
“白兄,還是請你先大致描述一下病症再說吧。”
陳飛略顯憂慮地皺眉,並未因白小天的提議而輕易應允。
白小天點點頭,轉頭對趙承業言道:“既然趙師弟對此事瞭如指掌,還請您代為詳述,想必會比我更為周全和專業。”
“遵命。”趙承業恭敬地應了一聲,隨後轉向陳飛講述道:“患者乃一十四歲女童,在我派所屬的內丹閣由馬平寶馬長老接診初診。”
“自十月起,患者便出現了過度嗜睡的症狀,時常在修煉課中難以集中精力,總是昏昏欲睡,修行進度自然大受影響。”
“同時,患者的食慾欠佳,脾胃虛弱,面色萎黃,精神疲倦,雖然大小解尚可,但明顯可見其乏力之態。”
馬長老當年斷言乃是肝臟靈力衰弱,氣血凝滯不暢,此情此景記憶猶新,隨後調配了十幾枚駐靈丹,然而療效並不顯著。
之後那位病人轉往了地仙境的醫院,此後的情況便不得而知了。趙承業講到這裡,目光投向白小天。
白小天微微頷首,接話道:“確實如此,患者在地仙境醫院中,幾位仙師級醫師亦開出過七八十枚靈丹妙藥,可惜病情依然未能好轉。”
陳飛擰緊眉頭,聽得一字一句,心中已然明瞭。
這並非什麼怪病奇症,實乃嗜眠之兆,因嗜眠病因繁多,無論從修煉界的丹道醫理或是世俗世界的醫藥學說來看皆是如此。
在未親眼見過病人之前,陳飛不敢妄下定論。
“那……明日便帶我去瞧一瞧吧。”陳飛緊鎖雙眉,應允下來。
“好好好,來來來,品嚐佳餚,共飲靈液。”見陳飛答應陪同前往,白小天不禁笑容滿面,這位陳師兄真是給了自已極大的面子。
這一席宴席一直延續到深夜十點有餘。散席之時,白小天特意驅使一輛古法煉製的吉普車,將陳飛送到陳縣的修士招待所歇息。
然而,令陳飛沒想到的是,在陳縣招待所竟然發生了一樁意想不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