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57章 國子監

一旁的掌櫃聽見這話,欲言又止,這年輕人的字雖然寫得不錯,但像他這種初出茅廬的小人物,墨寶絕對還值不上十兩銀子,閔悉買貴了,當了冤大頭。

那年輕人本來說的是氣話,張嘴就要了十兩銀子,其實他這是賣給別人的字,裝裱好攏共也才賣一兩銀子,這沾了墨跡,顧客那邊就不好說了,所以才讓掌櫃的賠償。沒想到閔悉竟然不還價,直接就買下了,這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雲霽也不殺價,直接從腰間的荷包裡掏出一個銀錠:“給,這是十兩銀子。”

那年輕人猶豫半晌,還是伸手把銀子接了過去:“這幅字被弄髒了,我另給兄臺寫一幅吧。”

閔悉沒想到還能買一贈一,笑道:“不會耽誤兄臺時間嗎?”

“倒也不會。”那書生問,“掌櫃的,可有紙筆?”

掌櫃的忙說:“自然是有的,這邊請。”

雲祥書肆的陳設是按照閔悉的要求設計的,是按照現代書店的樣式來的,書架上的書可以隨手翻閱,還提供了小方凳供人坐下閱讀,哪怕是買不起書,店家也不會驅趕,為買不起的書窮學生提供了極大的便利。自然也在京城的讀書人中贏得了極佳的口碑,因此這裡生意極好。看書的人,買書的人肯定也不會少。

一邊是書肆,另一邊是畫肆,除了牆上掛著的架子上擺著的書畫作品之外,中間還放了一張六尺多長的大書桌,一來方便人隨時潑墨,二來也可供裝裱匠裝裱。

掌櫃很快拿來上好的宣紙徽墨,並親自磨墨。

等待磨墨的過程中,閔悉跟那年輕人做起了自我介紹:“在下閔悉,在這雲祥書肆掛了個管事的名號,這位是我義兄雲霽,他是這雲祥書肆的東家。今日之事是我們疏失,理應賠償兄臺,而不該再收兄臺的裝裱費,掌櫃的記住了,以後這種情況該我們賠償。敢問兄臺如何稱呼?”

那年輕人聽到這裡,趕緊朝二人一揖到底:“原來是雲祥號的東家和管事,在下對二位仰慕已久!在下趙士楨,浙江溫州府人士,在國子監求學。”

“原來是趙兄!幸會幸會!”閔悉忙還禮,他只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但是仔細回想了一下,卻又沒想起來在哪兒聽過。

趙士楨拿起毛筆,問:“二位想寫什麼?”

閔悉看向雲霽:“七哥,你有想寫的嗎?”

雲霽想了想:“沒有。”

閔悉便說:“趙兄便寫你最拿手的吧。”

趙士楨點頭,開始潤筆,突然又想起來什麼:“東家的名字是光風霽月的霽麼?”

“正是。”閔悉代雲霽回答。

趙士楨便寫了“光風霽月”四個大字,寫得是銀鉤鐵畫,筆力鏗鏘。

閔悉看了,笑道:“寫得真好!這幅字也要裱起來,拿回去掛書房中。”

“是不錯!”雲霽也贊同。

趙士楨抱拳道:“二位謬讚,獻醜了!”

閔悉道:“是真的好!趙兄把落款也寫上吧。掌櫃的,你幫我把這幅字和我七哥的畫都裝裱起來,回頭一併送到家中去。要用最好的裝裱。”

掌櫃的忙不迭答應下來:“小老兒記下了。”

趙士楨落了款,還把自己隨身攜帶的章蓋上了。

寫完字,趙士楨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試探著問:“雲東家和閔管事是否是從拂朗機回來的?”

閔悉笑著點頭:“正是。原來趙兄也聽聞過我們的事?”

“聽過不少你們的事,還聽聞你們給大明水師捐贈過一艘蓋倫船,可有此事?”趙士楨問。

“這事你居然也聽過?”雖說他們捐贈蓋倫船的事並沒有保密,但國子監的學生居然都聽聞過,那說明在京城傳得還挺開的。

“聽過!在下對二位的高義佩服之極!”趙士楨說罷抱拳朝兩人深深作了一揖。

把閔悉和雲霽都嚇了一跳,閔悉忙說:“趙兄何必行如此大禮,快快請起!”

趙士楨說:“旁人興許不太理解你們捐贈這蓋倫船的意義,但在下是懂的。在下是溫州人士,自幼便是聽倭寇劫掠我家鄉的事長大的,深知這蓋倫船對大明水師的意義。二位仁兄如此高義,將從歐羅巴得來的蓋倫船捐贈給海軍,為壯大我大明水師出了大力,實乃我輩楷模。”

閔悉瞭然,原來是個熱血青年,他說:“不敢當,我和義兄也只是做了分內之事。”

趙士楨將那錠銀子拿出來,還給雲霽:“二位仁兄高義,我趙某也不能做個斤斤計較的小人,這兩幅字就當是我送給你們的。銀子我就不要了。”

雲霽說:“那怎麼行!說是我們買的,那自然就是買的。銀子都給你了,怎還能收回。況且我們已經得了兩幅字,都是你情我願,並無脅迫。趙兄收好銀子便可。”

閔悉也不願意收回:“我們願意花錢,那是我們喜歡趙兄的字。若是你把錢還我們,倒成了我們佔趙兄的便宜了。”

“實則是趙某想與二位仁兄交個朋友,這兩幅字就送給二位了,銀子你們務必收回去。”趙士楨說。

閔悉見他說得誠懇,便道:“不如這樣,趙兄想與我們交朋友,那就請我們吃頓飯吧。”

趙士楨眼睛一亮:“好!那就去雲祥酒樓吧。”

“好!”

於是三人從書肆出來,直奔雲祥酒樓。趙士楨上了他們的馬車,在車上閒聊起來,才知道趙士楨原來比他們都小,今年二十五歲,他入京讀書已有數年,屢考鄉試不中。年歲已長,正在愁出路問題。

國子監在明朝是個很特殊的部門,相當於以前的太學,在這裡讀書的有會試落第的舉人,叫舉監;有各地選拔的優秀秀才,叫貢監;還有三品以上官員的子弟,叫廕監;還有交了錢給地方官府,官府推薦來讀書的秀才,叫例監。

除了舉監可以直接參加會試,另外三種都需要參加鄉試,好處就是外地的監生都可以在京參加鄉試,不必還鄉。

國子監在明初的時候鼎盛過,為朝廷輸送過不少人才。監生如果會試不中,是可以直接授官的,有點類似於舉人授官,雖然都不是什麼高官,但總歸是能夠就業的。因此還是個不錯的去處。

但到後來,隨著進士和舉人的數量越來越多,加上國子監學生的構成比較複雜,魚龍混雜,國子監的監生名聲越來越不好,能授官的機會也越來越小。因此真想靠讀書出人頭地的,都不願意把子弟送到國子監去讀書。像陶家這些子弟,就沒去國子監上學。

趙士楨沒說自己是什麼監,但肯定不是舉監,迄今還沒考中舉人。他覺得年紀大了,是留在京城繼續讀書等待機會,還是回鄉去,還有點沒拿定主意。

他們交情不算深,趙士楨也沒說自己的難處。只在自己的話題上點到為止,然後就把話題轉移到了雲祥酒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