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客廳。
“齊大人,嶽將軍招供了!他承認是他殺的欣妃。”站在一旁的林莽低著頭,等著他們的決斷。
片刻前,神捕司收到天牢獄卒傳來的訊息,稱嶽天舉已經招供,承認自已是殺欣妃的兇手。
神捕司一刻不敢怠慢,剛好林莽處理完劉家的案子趕回了神捕司。
而林莽,也知道齊霄他們正在林府。
於是,這個訊息就由林莽來傳達。
“什麼?”林安深感震驚,“他招供了?”
眾人也都有些意外。
嶽天舉常年在外行軍打仗,一年前才回到朝廷。
他和欣妃,基本上就沒見過幾面。
林安有些不敢相信,明明自已才是殺了欣妃的真兇,嶽天舉怎麼會承認自已殺人?
楊秋戌眉頭一皺,嶽將軍這是要當替罪羊嗎?他果然知道兇手是林安。就為了一個江湖義氣嗎?
楊風起也深感意外,“嶽將軍是兇手?”
“不可能吧?”齊霄眉頭緊鎖,“欣妃被殺的時候,他人在牢裡,怎麼可能動手殺人?”
王安民瞳孔收縮,有些不可置信,嶽將軍為人坦誠,又在牢裡,怎麼策劃這起事件呢?
“他的供詞在此。”說完,林莽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齊霄。
楊秋戌、林安、王安民都湊了過來。
楊風起排在後面,怎麼也看不到供詞的內容,索性坐在了一旁,不再理會此事。
供詞看完,楊秋戌卻察覺到了蹊蹺之處,“這供詞,倒是像模像樣的。根據供詞,案發當晚,他偷偷溜出天牢,潛入欣妃閣,打暈那七名巡邏計程車兵之後,進入到欣妃的房間裡,趁欣妃不注意,用鋼針刺穿了欣妃的頭顱。隨後拖著她的屍體,扔進了池塘裡。乍看之下,有理有據。然而,欣妃的死亡現場,並不是在房間裡。”
說完,楊秋戌有意無意看了林安一眼,暗想:林安已經跟自已承認是兇手,這個嶽天舉此時跑出來,是想替林安抗下這個罪名嗎?在嶽天舉心裡,林安真的比他自已的命還要重要嗎?
王安民看了楊秋戌一眼,“你怎麼知道欣妃不是死在房間裡?”
楊秋戌解釋道:“我檢查過她的屍體,鞋子很新,據瞭解,是後來穿上去的。透過詢問她的貼身丫鬟小蘭等人,得知欣妃死前,曾經數次徘徊於池塘邊。
這點就很蹊蹺。
而且,既然已經在房間裡殺了欣妃,他又為何要大費周章的把屍體扔進池塘呢?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再者,天牢守備森嚴,沒有這麼容易逃脫。就算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逃出天牢,在殺了欣妃之後,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天牢裡,這是把皇宮的守衛都當做不存在了吧?我得去跟他聊一聊。”
齊霄看了看楊秋戌,眉頭一皺,暗想:他怎麼如此斷定嶽天舉不是兇手?他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楊風起忽然開口,“我也想去見見嶽將軍。”
“如此,就不打擾各位了,我們先離開一下。”楊秋戌朝林安請辭。
林安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老楊,記得過來吃晚飯。晚飯之後,我有些事要跟你說。”
齊霄、楊風起也紛紛告辭。
整個客廳,只剩下林安和王安民。
兩人面面相覷。
片刻後,王安民忽然開口,“老將軍,她是不是你殺的?”
林安心中一驚,表面上卻強裝鎮定,“王丞相何故有此一說?”
“這裡就我們兩人,我們認識多年,這件事,有必要瞞著我嗎?”王安民緊盯著林安,一字一句的說道:“對欣妃最為不滿的,我,徐謙,嶽天舉,蕭明渠,還有你。當晚,徐謙體弱多病又不會武功,嶽天舉在牢房,蕭明渠身為禁軍統領,本就忙碌,近段日子又忙著追查江洋大盜,身邊一直跟著士兵,而且,當晚我和蕭明渠在酒樓喝酒。只有你有時間。”
林安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反而說道:“楊秋戌會調查出真相的。”
“可我不明白,為什麼要殺她?”王安民有些納悶。
“有些事情,會帶來連貫的反應。事情並不像明面上看到的那麼好解釋。”林安嘆了一口氣,“別聊案子了,陪我下幾盤棋吧!”
看著林安,王安民欲言又止,最終無奈嘆氣,“唉~搞不懂你們,算了,下棋吧!”
——
齊霄、楊秋戌、楊風起三人離開王府,卻沒有去天牢,反而因為楊秋戌的要求而先去了停屍房。
齊霄有些納悶,“不是要去見嶽將軍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楊秋戌沒有多言,推開了房門。
“張甘。”楊秋戌叫出了守屍人張甘的名字。
張甘迅速從裡面跑了出來,“幾位大人,有何貴幹?”
楊秋戌看了看瘦削的張甘,皺眉問道:“我們離開這裡後,還有誰來過這裡?是以什麼名義來的?”
張甘想了想,說道:“只有一個人來過這裡,他好像叫蕭明什麼的。”
“蕭明渠?”楊秋戌瞳孔收縮。
“對,就是蕭明渠。他跟我打聽欣妃的案子,還有死者的死因,說是你們派來的,我就一五一十跟他說了。”張甘如實回答。
“包括他們的死法?他們死於頭頂的鋼針的事,你也告訴他了?”楊秋戌再次問道。
“是啊!他有令牌,而且不是跟你們有關的人,守衛也不會放他進來啊!”張甘老實回答。
楊風起聽得一頭霧水。
楊秋戌本想苛責於他,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他腦中冒出一個念頭,便問道:“對了,欣妃的鞋子很新,是誰給她穿上的?”
齊霄解釋道:“是皇上命人給她穿上的。他說人已經死了,還是要體面一些。”
楊秋戌嘆了一口氣,“走,去天牢。”
民間傳言,嶽天舉是岳家軍的後代,其行軍打仗,也頗有岳家軍的風範。
二十多歲的年紀,就打得北邊塞外遊牧民族對其聞風喪膽,不敢再犯邊境。
其後,他又陸續帶領軍隊去駐守西邊、東邊和南邊。
其中,靠近西邊和南邊的一些小國家,更是被嶽將軍所滅,那些地方,也劃歸為青朝國土。
天牢。
再次見到身陷囹圄的嶽天舉將軍,楊風起還是有些不忍。
想到一些民間傳言,他無奈苦笑,這將軍看著也就三十歲左右,而且嶽將軍雖然高大,但也並不像傳聞中說的身高三米、腰圍也是三米。
“你們來啦?”嶽天舉走到牢房門口,“是我殺了欣妃,我已經招供了,都是我一個人乾的,與他人無關。殺了我吧!對皇上,對他人,都有一個交代。”
看著嶽天舉,楊秋戌無奈嘆氣,“何必呢?嶽將軍?真兇已經承認是他殺人了,你又何必要承擔這個罪名呢?”
“什麼?”嶽天舉深感驚訝,“他怎麼能認罪呢?人是我殺的,與他無關。”
一旁的楊風起有些明白了,兩個人都承認殺了欣妃。
“查案,要講求真相。”楊秋戌神色淡然,心裡卻五味雜陳。
“真相,對於這個案子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承認殺了欣妃,那就夠了。這個案子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嶽天舉淡然道。
楊秋戌忽然心中一動。
齊霄乾咳一聲,“嶽將軍,話可不能這麼說,沒有找出真相的案子,不能完結。”
楊秋戌忽然說道:“嶽將軍,你可不能死。鶴洲那邊發生了大事,那裡官匪勾結,百姓苦不堪言。需要有人帶兵前去鎮壓。當然,鎮壓的不是百姓,而是那些貪官汙吏。那裡的勢力錯綜複雜,沒幾個好官。朝廷需要你。這個案子完結以後,我會上奏皇上,讓他給你官復原職,前去鶴洲平亂。”
嶽天舉一愣,“這是真的嗎?皇上之前也跟我說起過這事,只不過他說還需要點時間。”
“看來,皇上猜到了。既然如此,你不能死。”楊秋戌看了看牢房,嘆道:“一代將軍,卻身陷囹圄,當真是老天無眼。”
“不是老天無眼,是皇上沒有眼睛罷了。”嶽天舉冷笑起來,“你們來找我,就為了勸我不要死?若我執意要死呢?給你們來個死無對證!”
“那你就是個懦夫!”楊秋戌冷眼看著嶽天舉,“一代名將,動不動就要以死相逼,傳出去可就一點名聲也沒有了。
再說了,他已經承認了罪行,他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況且,他手裡還有關鍵性的證據,你取代不了。
再者說,他這麼做,有一定的道理,避免皇上執迷不悟。你自殺,是為了承認自已是個懦夫嗎?既然你的信仰是他,就該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而你也應該清楚,你能做些什麼。”
嶽天舉臉上神情一變再變,最終嘆了一口氣,“得,不得不承認,你的激將法用對了地方。我也只是說說而已。”
“別再尋死覓活的了。”楊秋戌囑咐道,“現在朝廷動盪,正是用人之際。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們先走了。”
目送楊秋戌、齊霄、楊風起三人離去,嶽天舉眼神恍惚,“林大人,可惜……”